天刚破晓,边境大营却一直处在喧嚣中,将士们来来往往,年龄不等的脸上都带着惊奇。
他们从自家将军自外回来后就一直在忙碌着
直到现在大家仍然不敢相信,普普通通的青砖,还有那一篓一篓被自家将军对方在库房像是什么白灰一样的东西用在一起会变成比墙还硬的东西
可是自家将军从不会说大话,更别说还是在这种严谨的时候,大家也只能满头雾水弓着腰努力干
而营帐内的关亥北则是在把苑天洋送走后,随之叫亲卫按照慕兮玉所言安排了下去
而他自己则一撩盔甲坐在大椅上捧着关亥北带来的慕兮玉的手信看了良久,神态凝重却又有些如痴如醉
“嘿来来来,你们快来摸摸,这是我昨晚砌的,已经变色了,我先前拿刀柄敲了敲,居然没敲动”
外面的说话声扯回了关亥北的注意力,将信重新按着原来的纹路折好,顿了顿,最终揣进了怀里。
“真的?将军说这东西叫水泥,把青砖厚厚的堆在里面,再砌上水泥,干了,就连凿都凿不透!”
有人这么说,有人就动了念头
“要不咱们凿来试试?”
“这上面还有那么多没干的呢,要是凿坏了,可就白瞎这功夫了”
听了这话,大家顿时又没声了,只是脸上不免露出几分失望。
“凿吧”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几个挤在一起的将士瞬间绷紧了身体
“用铁锤凿,也让大家都看看”
少年郎没戴盔缨,一袭大红披风还裹在身上,这般近距离的瞧着,倒是冷漠摄人更多些
方才还你来我往活泼不已的将士们顿时应声,分配明确的跑远了,只留了关亥北一个人站在原地看那已经变成灰白色的墙壁
清晨的风微凉,依然有着酷
热的劲头,但是对于西梁来说,这片海的对岸却是一片他们渴望不已的宝地
他们可望不可求,但是却一直不曾放弃!
关亥北眸色暗了暗,身后的红披风随着暖和的风荡了荡,挺拔的身影却透着抹不去的寂寥。
“来来来快快快”
将士们呼啦啦的来了一群,有嬉笑着跟关亥北问好的,也有乖顺着将自己崩成竹竿的
去取铁锤的满头大汗的姗姗来迟,可看着那道身影却又丝毫不敢耽搁
“将军标下这就凿?”
关亥北往后退了退,挥了挥手
“凿!凿完你们就知道,这道墙会给咱们带来什么改变。”
一干将士目光灼灼,而那个轮着大锤的将士则是额头汗津津。
“呵”一声呼喝,铁锤与空气摩擦,发出飒飒的风声,最终落在了那堵墙根上
“咚”的一声,握着铁锤把手的将士被震得双手发麻,可是他本人却直直的瞪着眼睛盯着那与大锤接触的墙面
他离的最近,因此看的最为直观,火光四溅,下意识的,那锤的将士蹲下身摸了摸大锤凿墙的那一面儿
“嘶”他被烫的缩回了笑,却咧开嘴笑了
“神了嘿”
他这一声高呼也将一众人唤回了神,大家眼睛亮亮的,甚至打起了那大锤的注意
这热烈的情形让关亥北也翘了翘唇角
“最后一道关卡守护的是我们的命,而我们的命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关亥北一开口现场就安静了,大家望着这道身影,再自然不过的挂上了敬仰的目光
只要有关家人在,边境就不会倒,也不会再任何时候抛弃他们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心里就是有了这样的想法
“我已经将西梁异动的事儿加急递给朝廷了,但他们来的是骑兵,我不想让我的将士们去用身体去换后方的安宁,所以,眼下,有一个办法送到了我们眼前”
彼时在忙碌的慕兮玉不知道关亥北已经在给他的属下们洗脑,而是发动了村里不少老少爷们来做滑轮组
不懂木匠活儿的就粗加工,把木头加工成大小差不多的块儿,然后再由一些做活儿细致的修缮一下
最后递给那些熟练的老师傅,打磨细加工
粗糙的流水线作业法就这么被慕兮玉弄了出来,她本人
也混杂在其中,只是一直处于指挥人们干活儿的存在
李苌山也换上了苑天洋的衣衫,虽然穿着明显大了些,但是慕兮玉觉得还是打理过后的他瞧着顺眼
“嘿”
青年走在了最前面,手里是柴刀,一下一下劈砍着那些树木的同时,还不忘谨慎的观察四周
还有一些拎着搓齿锯子的,大多都是造纸厂的人。
除了妇孺老幼,慕兮玉在不影响各个厂子运转的情况下,将人都调过来了
杨里正更是绷着脸亲自找了柳里正和王村长谈话
出来后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说的,但是之后大家干活儿明显更卖力气了
除了不时送来的消暑吃食,大家除了必要的沟通几乎没有说过话
现下河水干涸,他们村有水库,有水车不单能送水还能舂米,有活干,有工钱,还有丰富好吃的员工餐
虽然没有去关注外面百姓的生活,但是他们知道,与那些遭了灾的,他们的对比是云泥
因此听见里正说了西梁的异动之后他们才会这么努力,来之不易的生活没办法让他们不珍惜
若说从前,他们最多不过是无法反抗时,以身作盾,为家里人,村里人再多争取一点儿时间罢了
可现在,他们想拼一拼,用更多的力量,更大的希望去拼一拼
“逢春”
关亥北策马狂奔一路回了家方知慕兮玉在这里忙碌,水都没喝上一口就又追上来了
“舅舅”慕兮玉回头就见自家舅舅一路奔上来,头发始终炸着,愣了愣,便连忙拿过水壶给他
苑天洋的状态并不好,嘴巴白白的,上面的皮都起了皱,脸上也裂出了道道纹路
更别说那凌乱的发丝间夹杂着砂砾与尘土的样子
慕兮玉手里端着盘子蹲在一旁等着,修长秀气的眉宇打成了结儿
等到苑天洋喝完蜂蜜水缓口气儿的功夫,慕兮玉就忍不住追问道
“舅舅,外面到底如何了?”
苑天洋举水壶的手微顿,难得沉默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