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慕兮玉带着关亥北一众行至家门口,迎面就碰上了以杨里正和苑天洋为首的一众人
苑天洋看见慕兮玉身边的人不禁一愣,随后笑意就浮上了脸
李苌山更是不等他说话,上去就是一个熊抱
“苑叔!可算找着你了苑叔,你瞧瞧咱们将军给你猎了什么来?”
他一番开怀大笑,总算想起了自家将军
一回头,对上的就是那双黝黑冷漠的眼,兜头浇了他一头的冷气,总算找回了几分清醒
讪讪笑了笑,又朝着苑天洋身后几个熟悉的面孔摆了摆手
大家咧了咧嘴,却都有默契的没有笑出声。
杨里正顺势跟慕兮玉摆了摆手,慕兮玉就这么接替苑天洋的位置陪着他那群下属看起了房。
“村子里的空房不少,有的还能住,有的已经不能住了
砖瓦房除了我家就是你们家了,那还是当初一个儿子将生意做大,建给老人养老的
后来生意做到了省城,干脆就都搬走了
除此,村里余下的都是茅草顶,黄泥墙。”
杨里正不知何时又叼起了烟袋,偏头瞧了瞧身后那一众人
程晓光是个知趣的,见状笑了笑,一口白牙灿烂,尽管瘦了些,却也能看的出是个周正人
“里正的意思咱们都明白,眼下正是三伏天,有个遮阳挡雨的地儿就成,咱们这么多人,总能收拾出来的,您就放心吧。”
这话别说是杨里正,就连慕兮玉听了心里都舒坦的紧。
一行人就这么顶着午后的烈日在村子里晃荡
苑家正处在村子里的大路上,而杨里正则是目标明确的带着他们往后面走,走了约莫有两条巷子,这才拐了进去
“早些年,这里的人也不少,后来,老的老死的死
村子还穷的出奇,没有人愿意嫁进来,等这些人老了,房子也就空下来了
要说咱们村原来还真没出什么能耐人,都是普通将士而已”
杨里正推开一扇破木门,笑着说起了往事
慕兮玉跟着扶了一把那寿命将近的们,不认同的道
“若是没有普通将士也没有我们的安宁,微末不代表没有光芒,我们至今未被战乱波及,便是他们在用生命守护。”
这话慕兮玉是发自内心说的,也没有考虑那么多,但是在他们身后的一群爷们却是感触颇深。
他们之中官最大的已经做到了都尉
可谁都知道,他们这样出身寒门的若卷进了夺嫡之争那就是别人的棋子
好不好的都是别人眼里的狗腿子,谁也没办法保证,在那载浮载沉的权欲之中,自己能保持本心
除了那些服软的,他们这些人人都随着将军成了平民,发配到了这苦寒之地
从前风光不提,便是他们做卒时,那当真就如他们将军侄子所说,他们拼杀,除了为银子,便是为身后那千千万万的百姓
如今时过境迁,旁人这么说出来的时候,他们心里除了触动还有隐隐的酸
那些小媳妇都发现自家爷们的眼睛红了,略微那么一想便知道为了什么,对于慕兮玉,印象也更好了
“瞧瞧吧,这就是其中一户,院子也不算小,五间房,你们是再看看,最后一起分还是怎么着”
杨里正对于慕兮玉方才那番话同样受用的很
他们家就是军户,儿子如今做了个正七品的参军
虽然官职不高,可好在一家人口丰足,都是肯干的,这才建了村子里唯二的砖瓦房。
那边慕兮玉看着一众人僵持不下的样子帮着出起了主意
“五间房最少能住六口人,不若现在你们就择人数多的住下吧,早住下早收拾,也省的老的少的都拖着跟着走。
我那砖是肯定能烧出来的,到时候全村都推了盖砖房,都是一样的。”
别管他们信不信,但慕兮玉这么说,他们还当真选出了一家人口多,且老幼比较多的
甚至还把大半儿的半大姑娘和小娃子都留在了这里帮着干活。
冷彻秋悄默声蹲在一个瞧着也就一周岁多的奶娃娃面前,小心翼翼的捏了捏他露在外面的脚指头,只把小孩儿逗的咯咯的笑
有妇人和姑娘瞧见这一幕,都掩着面红着脸嗤嗤的笑了起来
程晓光却是毫不避讳,甚至主动搭起了话
“实不相瞒公子,早就听说过您的名字,我们将军年过而立却始终没有成家的念头,说起晚辈,嘴里念起的就是您。”
杨里正见他们安置好已经挥手招呼众人继续下一家了
慕兮玉和程晓光都混进了队伍,却默契的凑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话
若说以往,慕兮玉最讨厌的就是没有用的交流,因为从前人们看她的目光总是带着异样
可是自她在这个世界醒来,倒是没见着谁嫌恶的看过自己
但她确信,现如今身体的长相跟她原本一模一样
就连高矮胖瘦都差不多,只不过一个真结实,一个真虚
但是慕兮玉也清楚的知道,要想在这里生活,融入进去,最基本最必要的就是沟通
而不是只圈在那一方天地里,只与那几个人说话
而对于慕兮玉来说,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不单是这人看她目光干净,也因为她是自家舅舅曾经的下属
知道他们是怎么来这儿的之后,慕兮玉对他们就多了许多的耐心
而往后,也少不了这些人的帮扶,他们家人,还是少了些
“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年岁如何?你也别您啊您,公子公子的,往后这里没有将军,也没有公子,你们唤我逢春好了。”
慕兮玉最后一句话是放开了声说的,一众人听见,都将目光落在了他们这里
杨里正笑了笑,在前面接话道“逢春是咱们村的夫子咧,你们唤夫子也成。”
“里正”慕兮玉无奈,脸上却是含着笑的
一旁的程晓光善意的笑了笑,跟着自我介绍道
“我叫程晓光,今年二十二,不叫将军,那我就跟着喊大郎如何?”
一众人见状也不甘落后,就连那些始终怯怯的姑娘都有些跃跃欲试
“我叫封二”
“我叫邵七”
与慕兮玉这厢的嘈杂热闹不同,彼时的苑家宅里倒是静默的很
一说起朝堂,苑天洋和关亥北两个人,脸都是黑的
苑老头就在一旁坐着,手中的茶盏荡着微波,却平稳的很
“所以,这就是我不让你们掺和进去的原因,这边境虽苦,还有外敌要对付,但比起那么个腌臜地儿,实在是太清净了。”
关亥北默了默,垂着头,半晌才道“您说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