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坤宁宫的那位,由皇贵妃一步步走到皇后的位置,这其中小心翼翼地做了多少?皇后是真的无欲无求吗?
荣妃觉着即便真的是,在这深宫之中,也是要被动地变得有所求的,只能说,皇后的一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是为了不引起康熙的猜忌。
可是,作为皇帝的康熙,便真的对皇后一方人全无猜忌吗?
荣妃看着杯盏之中起起伏伏的茶叶,她是不信的,即便如今皇后与万岁爷整日里上演着帝后情深的戏码,可是,她相信,只要皇后还是皇后、万岁爷还是皇帝,终有一日,他们便会像是今日的自己一般,猜忌、怀疑、冷漠,将会成为他们之间新的代名词。
卷鲽情深?呵…………不过是表面的平和罢了。
皇帝皇后甚至是后宫妃嫔们也好、皇子阿哥们也罢,为了皇位,终究是要走向陌路的,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等到胤祉与乌拉那拉氏急吼吼地跟着荣妃的首领太监喜宝进了钟粹宫,便发现整个钟粹宫正殿静悄悄的,一众伺候的宫人也都站在了廊下。
见着胤祉与乌拉那拉氏,松芝快步上前,福了一礼,“三阿哥、三福晋。”
胤祉虚扶了一把,“松芝姑姑不必多礼,额娘可是在里面?”
松芝点点头,“正是呢,娘娘打从坤宁宫回来便将奴婢等人都赶了出来,只自己一个人在殿中。”
胤祉皱了皱眉头,“可是为了早朝的那件事儿?”
“可不正是那件事儿,”松芝叹气,“娘娘也是被气狠了,正好王爷来了,好好儿劝劝娘娘。”
胤祉长长舒了一口气,便带着乌拉那拉氏上前叩门,“额娘……………”
过了片刻,殿内传来带着几分疲惫的女声,“进来吧。”
胤祉推了门,进到了殿中。
转过屏风,便瞧见了一身素色衣裳的荣妃斜倚在软榻上,双眸微合,面上带着几分疲色。
瞧着荣妃面色不好,胤祉上前关切道,“额娘,可要请个太医来瞧瞧?”
荣妃睁开眼,“胤祉你们来了,坐吧。”
指指对面儿的椅子,荣妃直起身子,“额娘,无事,不过是心中气闷,缓缓便好了。”
“儿子听说额娘去了坤宁宫,可是皇………皇额娘那边儿给您气受了?”胤祉看着荣妃,尽量和声道。
荣妃按按眉心,“与皇后无关,额娘去坤宁宫的时候,恰好碰到了你皇阿玛。”
于是好巧不巧地,荣妃被愤怒之中的康熙给罚了。
看到一脸担忧的胤祉与乌拉那拉氏,荣妃的心情稍霁,“这段日子,额娘要好好儿地‘闭门思过’了,今儿个将你们夫妻两个叫来,也是有你皇阿玛的意思在的,如此倒是也好,正好能够将你们光明正大地唤进宫来,不必再想了那许多的法子。”
在知晓了荣妃只是被罚抄了经书之后,胤祉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皇阿玛还是给他们留了情面的。
胤祉深以为然,“额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
“如今,你皇阿玛怕是已经因着这事儿对咱们起了疑心,这眼下最要紧的,便是要想法子先降低一些你皇阿玛的对咱们的猜忌才是,否则,即便是你得了朝中大臣们的支持,只怕是”荣妃有些头疼道。
胤祉闻言也皱起了眉头。
乌拉那拉氏看着情绪不大好的母子两两人,轻声道,“额娘,儿媳觉着或许此事儿是一个转机呢。”
荣妃看着端端正正坐着的的乌拉那拉氏,挑了挑眉,“怎么说?”
胤祉的孩子是诞生了不少,可是同样夭折的也不在少数,最要紧的是,乌拉那拉氏这个嫡福晋到目前为止就只剩下了一个嫡子,这对于胤祉往后的路可是有些不利呀,庶子再多,那也不是嫡子!
瞧瞧太子便知道了,若是太子与太子妃能够生下哪怕一个嫡子,大概太子的储君之位也不如现在这般引人窥伺的厉害。
这后宫之中,但凡是经历过这些年一众年长些的皇子阿哥们的成长经历的,哪一个会不知晓,康熙对于“嫡出”这两个字看的有多重要,太子若是有了嫡子,不为别的,就为着这嫡长孙,康熙对太子的包容便会更上一个台阶,自然对他们来说,那样的前路,也会更加的艰难。
荣妃对乌拉那拉氏除了这子嗣上有些不满之外,其他的,荣妃也不得不说上一句,乌拉那拉氏便好似是天生便是要坐上那万凰之王的凤位的。
乌拉那拉氏双眼炯炯,端庄道,“但凡家族之中出了娘娘的,不管是得宠的不得宠的,或许本家的还会收敛些,那些个旁系的,哪一个不是仗着宫中的娘娘做些见不得人勾当,这样的事儿,英明如皇阿玛会不知晓?为何便单单拿住了咱们?”
乌拉那拉氏轻笑一声,“若单单只事涉皇额娘、波及到了皇阿玛以及皇室威严这一点,儿媳以为,皇阿玛即便是再愤怒,也不会在坤宁宫皇额娘那里折了额娘的面子,还让额娘将爷和儿媳如此着急地唤进宫来。”
胤祉摸摸下巴,“福晋的意思是皇阿玛是在杀鸡儆猴?”
乌拉那拉氏抚掌应是,“此事往大了说,可以是咱们授意了旁的人不敬当朝皇后;而往小了说,便是那下面的人狗仗人势罢了。这些年,额娘与爷一向低调,对着皇额娘也一向是恭敬有加的,若说是咱们授意了外面的族人对当朝皇后不敬,只怕是傻子都不会信的。”
说到此,乌拉那拉氏冷笑一声,“那被贬为庶人的富察夫人,虽然是姓了马佳氏,可是只要稍稍查上一查,便知晓,不过是一个出了五服、往日里与马佳氏本家也没有什么往来的、远的不能再远的穷亲戚。”
“这样的一个人,儿媳有理由相信,在绝大部分的人眼中她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东西罢了,如此,即便是冒犯了当朝皇后,那么真的要是论起来,又与额娘、与爷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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