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之夜,月力充盈达到极致之巅,缕缕月华夹杂着寥寥无几的月精普照世间,若要有修神月法门的修者逢此时与敌手争斗,可谓占尽天时地利,驱动法门就可借来源源不竭的月力伐敌,修为更凭空增涨数筹。
白戚峰经由对方施展的妙法,笃定薛涛修持的法门,必定与神月有关,若不能解决其根源之所在,恐怕一时半刻难以战胜敌手,不得已他掏出贴身藏匿的一件法器“太明神宝镜”,于掌中摩挲。
神镜雪白晶莹,形似日盘,不过九寸大小,宛如无暇雪玉般的镜面,竟有丝丝雾气涌动而出,轻轻一抚镜面,天地之形尽显无遗,施法其中甚至可映照出大道经文,那边缘雕纹造型古朴贵胄,像有两根仙藤在缠绕,反面镶嵌五枚色泽不一的宝珠,内敛五色神力,不知道有何效用。
此宝承自上古,岁月悠长,本是其族兄偶得至宝,让其转托血脉后裔白依荷,白戚峰亲情冷漠,自然昧下,无奈神镜有三重玄道禁制,他不得解印法门,无法施展真的威能,只能被动护主,其威力毋庸置疑,若非献祭白依荷血液让此物显威,那谷中探药之举,白氏几人将尽数折损。
“太明锁天!敕!”高举太明神宝镜,白戚峰灌输滔滔灵力,唤醒着其部分威能,那轮神镜仙霞笼罩,化为一道匹练从掌中飞出,定在了苍穹上空,它镜身晃动,五枚宝珠同时泛涌华光,驱动着五行之力。虚空顿时大乱,部分薄弱空间都出现了扭曲,整个镜身化出法相,神光映天,不断扩展,足足覆盖了数百余里,无量月华照下,被法相所摄取,不留一丝一毫,当真锁住了一角天地。
“看你还有何手段”白戚峰眉语目笑,神镜正如其所预料,神威难测,以器生出法相简直闻所未闻,除非内部孕育出了万载难见的器中灵神,此刻他顾不得思索旁骛,天地以封,除非另择地域再战,不然对方借不来一分一毫的月力,正是大好时机。见状他再度燃开一张金色符纸,一条神金锁链由法篆所化,刻满了黑色封禁符纹,轻轻一抖暗藏秘力漏出,随意击穿虚空,想要锁拿薛涛。
横空而至的神金锁链,一圈一圈旋动,穿过空间直逼薛涛,这种封禁型的器物,一旦缚身自有秘力化出,封住周身灵力,不修体道实难挣脱开来。
眼见锁链将要卷来,薛涛手中断剑斩出“残月”,血色月牙崩开锁链,未曾斩断勘勘只留下几个豁口,便无疾而终了,看来失了神月护持,术法威能确实弱了一筹,神金锁链于半空顿了顿,便再度卷来。
薛涛不愿与之纠缠,驾驭灵光遁开,两者互相追逐,如两道匹练一前一后,这期间他接连斩出“残月”,几轮月牙重重叠叠,合而为一,已成半圆之态,威力胜过以往,那太明神宝镜的法相,被斩出千丈裂纹,怎奈法相尤为坚固,破开之处,顷刻间便会愈合,根本无法一次斩开。
“封了神月,等若断你双臂,想必刚才那一击耗费了你不少灵力吧,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白戚峰轻笑道,再度燃起余下两张符纸,一个化为神禽,浑身冒着霜华,羽丝如冰,鸟喙喷出寒焱,仿若冰中女皇,一个化为巨大眼球,有三颗紫色的眸子转动,斥出道道玄光袭人。
冰鸟展翅追来,寒焱喷出时,周遭吹起刮骨寒风,薛涛遁光御起,匆匆避开了,那寒焱烧过的废墟,大地开裂遗迹湮灭,遍布一层霜华,将冰道发挥到了极致。
这方刚刚避开冰鸟追击,那方巨大眼球,锁定了逃窜的身形,紫色眸子飞速转动,暗紫色玄光一道接一道斥出,由无形化有形,轻易刺破薛涛布下的灵罩,射向心口位子,速度肉眼难以捕捉,他无法施法应对,只得横至断剑于胸,这玄光一道道击在断剑上,看着羸弱,可传递而来的力道却有如万顷重锤,将其轰飞出去。
“噗~~”一口淤血喷出,薛涛擦拭着嘴角,有感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望着追击而来的神金锁链、冰鸟、玄光,剑中月痕更为伤感,“残月”与“月葬”同时施出,使那里发生了能量爆破。
“月隐”于炸开的光华中,薛涛身形渐隐渐消,气息也荡然无存,白戚峰大感不妙,对方的法也很诡异,他的瞳法窥看不到踪迹,这等手段竟然在此刻才施出,必然有着图谋,他神识来回巡视,翻遍了每一寸土地,未能发现任何踪迹,顾不得灵力消耗,各类符法随意施出,大范围袭向千丈内的所有空间,可依旧毫无用处,捕捉不到对方的踪迹,仿佛肉身进入虚无中一般。
“你不肯不出来,我就逼你出来”别无他法的白戚峰,瞄向了千玉,他运转灵力,双手结印,神金锁链游走地面,要锁拿对方。
怎知这一出手破绽百出,薛涛于不远处显出身形,他没有施展术法,足下遁光载着其飞速冲来,手中断剑抬起,依仗其锋利,竖劈向那守护白戚峰的龟甲。
断剑不知是何品级,剑中阵图以毁,只有所铸就的神材还存有神性,自葬天之地带出后,多番试验,发现未有其斩不断之物,薛涛谋而后动,哪怕一味被对方逼迫,也没有展露断剑威力,正是想于此刻出其不意。
剑入龟甲,仿若割开布匹般容易,那原本术法难破的甲片,被分斩成块,失了灵性,望着那挥来的断剑,白戚峰面漏惧意,匆匆贴了一张符箓,掠起光影逃去。
眼见谋划成功,薛涛怎肯让对方这般轻易逃去,他剑中月色浮显,斩出“残月”,一轮血色月牙,紧追光影其后,轻轻划过,伴着一声闷吼,鲜血四溅长空,一只臂膀坠下,重重砸在地面上。
“连番施展那样的术法,你竟然还有余力,莫不是我推演错了,你法门并非与神月有关,还有那柄剑,来历不浅”一手捂着泊泊流血的断臂,白戚峰出声质问道,他披头散发,行将就木的身体,更加萎靡,本是手到擒来的结局,皆因算错,造成了这般不可挽回的后果,他暗中施法,欲趁其不备下杀手。
察觉到后方有灵力波动,薛涛吐出腹中孕养多时的石中胎砸了过去,这鬼头石受云辰点化,他日夜用灵力滋养,更是夺取了几座山岳精华,其重量难以揣度,后侧袭来的冰鸟狂吐寒焱,依旧难挡其威被砸的粉碎,他接着又依仗断剑之锋,有接连斩断神金锁链和那枚眼球,破了一切对方的手段。
“早先告诫于尔等明珠暗藏之理,你不以为然,你推算没错,神月是可增持我的法门,但力量更多源于内而不再外”薛涛一剑斩出,月牙冲天而起,分化出数十道小月牙,封住那片区域。
白戚峰无愧灵道巅峰修为,虽然灵力十不存一,但依旧充沛,他无法再顾及伤势,指点虚空连画符箓,同样以刃光应对,两相碰撞,割的空间猎猎作响,谁也没有讨得便宜,见对方灵力依旧磅礴,薛涛大声叫嚷道“师妹!动手,双月同天加持我力”。
千玉闻言没有半分犹豫,“坤水仙章”运转,一轮紫月由身后冉冉升起,不同于那轮血月,紫月中映照出的是位神女,仙姿无双,气韵如道,照出的月泽更善于魅惑。
双月同空,互相加持,一瞬间薛涛气势暴增,令人胆寒,处于双色月泽中的他,眉心竟出现了神月的印记,他一手平托,游离八方的双色月力汇集而来,凝缩成一轮神月在掌中悬浮。
“月葬”只是轻轻诵出法名,以白戚峰为中的百丈空间,受月力影响不断凝缩,他急忙掏出须弥袋中得之不易的一张古符,符中影射出一道虚身,置换真身,以替身之法,逃脱了月葬的禁锢。
月力炸开,那片区域内所有事物皆被葬送,惊魂未定的白戚峰,深谙对方此刻处在一种极为特别的状态,法随心动,以意念施法,他力敌不了,不由得萌生出退意。
“泽儿,杀了那女子,不然今日我等恐难保全”一语道破根源之所在,白洛泽听后,由须弥袋中掏出一件灵宝,他刚要出阵杀敌,却低头望向胸口,一截剑尖穿透了其心脏,正徐徐滴落着鲜血,那剑中被人施了灵力,搅碎了灵母与五脏六腑,他只能眼看凶手在耳畔轻语道“二哥,这些年你为虎作伥,侵占了我不少修炼资源,此番你以命偿还,两清了”。
望着那跌倒在地的尸身,白依荷神色没有一丝怜悯,摘走对方的须弥袋,连带收走了炎帝法旨,她带着一种打趣的语气高呼道“天命使然,六叔你沦落至此,也算是一种善终了”。
见对方安然无恙,白戚峰怎能不联想到个中原委,他暗恨不已,竟因一时贪念被人算计“孽障!步步盘算,倒是小瞧了你,兄嫂宅心仁厚,没想到生了你这么一个阴险毒辣的后代”。
谈及双亲,白依荷怒由心生,连连叱喝道“六叔!族中若不是顾念我父恩泽,岂能容你这灭绝人性之人苟活至今,可恨你仰仗我父一辈子的恩德,最后却六亲不认,处处算计他唯一的血脉”。
“我有何错,大道一途争的就是命,以我的天资,若是不争,此生连灵道都难入”白戚峰执念何等深重,道心不会因其言语动摇。
“大道便是争,说的不错,这些年苦虽苦,但我也着实感谢于你,若非你潜移默化,我恐怕心性难定,六叔!恩怨已了,您一路走好”说罢,白依荷执了一礼,手中符纸烧尽时,一道符光裹着她的肉身,瞬间消失在这片空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