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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离开后,章氏吹吹茶沫子,而后问道:“衡姐儿,你可是觉得祖母过分了?”
郑衡摇摇头,回道:“祖母这么做,自是有原因的。”
章氏嘴角扯出一抹笑:“我若不是磨磋这些人一番,岂不是白担了毒妇这个骂名?二房既然敢来讨不自在,我便敢让她们不自在。”
郑衡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膈应的人凑到跟前,怎么都没办法舒心,那就只好让那些人更不好受了。
“说起来,谢氏这一番举动,想必是得了那孩儿警告。他应该在外面听到了什么,特意问了我的起居饮食。崔姐姐的孙儿,果然很好。”章氏这样说道。
到了这时,郑衡才知道谢氏改变做法的原因。
没想到,是叶雍的影响。这么说来,叶雍在来之前,就对永宁侯府的情况知之甚详了。
叶雍急公好义,的确是为了章氏着想。只是,她原本可以让谢氏吃些苦头的……
不过,像现在这样也不错。谢氏在闲章院立规矩,多少令章氏解气。
再说,二房那些孩子,若能得到章氏教导,这便是一种福分。只是,不知道章氏愿不愿意教导他们了。
当郑衡问及这点的时候,章氏冷笑道:“我愿教,他们还不愿意听呢。我何苦自讨苦吃?再说,让我教苏氏的孙儿?除非我傻了!”
苏氏,这是郑衡第一次从章氏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这苏氏,就是郑晁的生母了。
她在慈宁宫的时候,只知道郑仁四个儿子皆是嫡出。重活在这里。才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
章氏只生了两个儿子,便是世子郑旻和排行第三的郑晏。此两人均已成家,一在京兆吏部,一在剑南道靖州府衙;
另外两个儿子郑晁及郑昌,皆是妾生子,只是记在了章氏名下。郑晁就不用说了,最小的郑昌。如今正在京兆国子监求学。
关于这四人的情况。郑衡听说了不少。
据说,世子郑旻,也就是郑衡的父亲与章氏并不亲。反而郑昌待章氏如生母;
据说,三夜郑晏与章氏感情最深厚,却被迫离开了永宁侯府,后来也出仕为官了……
总之一团乱麻。永宁侯府的复杂阴暗,简直可以写成话本。
章氏这种心性刚硬的人。却认下了两个妾生子,其中一个还是视她如死仇的郑晁,这当中必有不为人知的隐痛。
郑衡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若非没得选择。她怎么会扶持至佑帝呢?她还以为了无遗憾,却不想……
算了,这些都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时。章氏说话了:“谢氏是个蠢的,她那几个孩子。我一个都看不上眼。迢哥儿略好一些,其他人,呵呵……”
这两声“呵呵”意味悠长。
郑衡不能更认同了!谢氏乃谢惠时的嫡次女,最后竟成了庶子之妇。不管出于什么考虑,到底不甚聪明。
难怪章氏不待见她的儿女。
想了想,郑衡便道:“祖母,我以后迟些来闲章院吧。”
她不愿意整日对着这些小孩儿,太浪费时辰,不如在长见院看看书。——她伤养好了,得去禹东游学了。
章氏怜惜她,便应允道:“衡姐儿响午后再来吧,省得堵心。”
……
朝阳院内,谢氏腰酸背痛,只想躺着不动,然而心中那一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她在娘家曾见过嫂嫂们立规矩,却不想原来是这么辛苦的!
章氏,章氏!
她恨恨咒着章氏,锦帕都快揉碎了。这还是第一天而已,莫不成以后都要这样伺候章氏吗?
一想到这里,她就脸色发青。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发疯的,多一天她都受不了!
她独自一个人思来想去,脸色从青到白,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亮。
待郑晁回到闲章院的时候,谢氏便急急说道:“相公,先前我们说的衡姐儿亲事,我倒想到了一个人……”
她话还没有说完,郑晁便止住了她,叹口气说道:“夫人,我们先前考虑不周了。衡姐儿刚出孝,怎么能议亲事呢?便是父亲,也不会应承的。”
之前他只觉得谢氏想得好,现在……嗐,都不用说了。
谢氏愣了愣。这个办法不行?那她怎么办?莫不是要一直立规矩!她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去!
见她脸色实在难看,郑晁便劝慰道:“夫人且消消气。对付章氏,何必急在一时?我既能让她幽居佛堂三年,自有办法对付她,只是计划要周详。暂时委屈夫人了。”郑晁这样说道。
其实郑晁说这一番话,实在没什么把握。只是他不愿意看到谢氏诉苦罢了。
自从顺妃娘娘离开后,河东局势便好像有些不同了。他好几次去找谢澧时提及升迁的事,谢澧时都说不用急,再等一等。
谢澧时不急,可是他急啊!
户部的位置就空在那里,别的官员又不瞎,大家都盯着这个位置呢。
这个时候,郑晁迫切需要出政绩。除了先前谢澧时提点他的事,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了。
可恨谢澧时此时却像个龟一样缩了回去!
这些事情令郑晁疲惫不堪,他哪里有心思应付谢氏?便随意这么说了,反正立规矩的不是他,怎么都好说。
谢氏心中忿恨,在见到郑晁劳累的样子后,到底不忍心,便什么都不说了。
罢了,只得暂且忍耐了。
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从京兆送出的一箱箱礼物,到了永宁侯府。
这些礼物,是郑衡继母贺氏所送,主要送给章氏和郑衡的。
按送礼的仆从所说,这全是世子夫人亲自打点的,以供老夫人和大姑娘所用。
呵,世子夫人……世子夫人宁氏都过世三年了。
贺氏算什么世子夫人?哀家怎么不清楚?
如此想着,郑衡令人打开了那一箱箱礼物,一件一件地细看。——谨慎认真一点总归没错。
这些礼物,多是四季衣裳及头面首饰,看起来料子都不错。只是,华丽了些。
大红明黄及亮紫,这么华丽的衣裳,再加上金灿灿的头面,远远就能晃瞎别人的眼。一个刚出孝的姑娘,能穿这些?
难为贺氏这么花心思!
这些衣服她不能穿,不代表别人不能穿,总不会浪费的。
看了看,郑衡便有些意兴阑珊。略膈应而已,对她来说真不算什么。
直到她看到箱子中有一尊瓷像,这瓷像还散发着淡淡幽香时,她才觉得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