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尚小,在未弄清楚情况之前,他绝不可打草惊蛇。
紧要的是让自己的儿子当上鹤冰的徒弟,以后才易让自家在族中得个高位。
已过黄昏,他估摸着鹤冰还未用过晚膳,在桌上共商收徒之事想来也会合适些。
行至鹤翔宫门口时,他驻足停下了脚步,落寞地仰视着刻着“鹤翔宫”三个大字的青石块。
鹤翔宫代表着权势与地位,他也想动心思打主意,但鹤冰做事十分严谨,没露出过任何把柄,要说真的有,那就是他身兼两族血脉,血脉不够纯正,可怪当年是他亲手将鹤冰送进宫中,他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鹤冰对他的来访并不吃惊,反而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他还敢确定来人只会是二长老。大长老鹤伦的性格豪放不羁,断然不会豁出脸面,鹤穹却爱投机取巧。
“二长老今日抽空来看望晚辈,晚辈倍感荣幸。”鹤冰毕恭毕敬地出声行了一礼,邀鹤穹进屋一同进膳。
“主何必这样客气,我是叨扰了主才对,还劳烦主亲自出来跑一趟,我可劝过你收些小厮来服侍,你倒好,偏好一人独居,生活便多有麻烦……”鹤穹滔滔不绝地念着,鹤冰直点头微笑,“长老说的是,这错在我,我这脾气不好,小厮们很难受得了,不如独居,大家还都能图个痛快,来来来,这边请。”
鹤翔宫中布局整齐,一座小石板桥恰立在正中间,桥下是一片池塘,依稀可见几尾紫红的灵鱼嬉戏,枯萎的灵荷还留着焦黄的残叶,宫苑中四角各有一树灵梅,此梅花绽四季,其花瓣之上暗含着世间的某处的秘密,可它是否会将秘密泄出,全都取决于灵梅自己的想法。
灵界的植物与凡界不同之处便是如此。
这些青石也不定是普普通通的石头,它们也许只是在履行自己的使命。
“我宫中所备的吃食不多,还望长老多体谅。”鹤冰歉疚地说道。
内宫中摆了一方木桌,一瓶酿酒,两块蒲团,两双碗筷,三碟小菜,蒲团下各垫一张青毯,青毯上又分别绣有两只白鹤相对而立,放在此地很是应景。
鹤穹平时只来鹤翔宫议事,这种情景他是第一次见到,无奈长吁一叹“朴素的生活虽好,也应适当备些好的来照顾自己。”
鹤冰只道自己亏待了鹤穹,“可怜我此日不知长老要来,委屈长老了,等会我定小酌一杯自罚。”
“好,我也陪主品品好酿。”
二人面对面坐了下来,鹤冰先斟上了一杯,而后端杯相敬“晚辈在此祝愿长老,老笔犹堪寿百年。”
鹤穹回敬一杯,苦笑一声,“增寿也无用,年纪一上去终归会成老糊涂,我啊,还是有一天得托付给我儿照顾。”
鹤冰夹了一片荸荠叶入碗,十分难为情地道,“这确实是个问题,族中的老人愈渐增多,膝下若无儿女相伴,孤独终老,族中恐还会生出乱子来,哎,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鹤穹脸上堆满了忧愁,黯然失色地又饮了一杯“我家那本难念的经就出在我儿身上,灵族赛近在眼前,每日却只知享乐寻欢,不过他的能力于我们二人心里都清楚,他不过贪玩了些,还望主多担待。”
鹤穹这话说着说着就将儿子推到鹤冰身上了,每段词句可真是既经得起推敲,又拿捏地准确到位。
鹤冰自愧弗如,赶紧摇了摇头道“长老家的长子勤奋辛苦,日日未敢有一丝懈怠,若非您的静心教导,那小伙子哪会样样精通。怎么到您嘴中他反倒变成玩乐的纨绔子弟了。”
“若没有主,我们全族怕是还没有吃喝的福气,他现在能自食其力为族中做些小事,也是托了主的恩赐。”鹤穹的话将鹤冰捧得天花乱坠,以至于他吃菜时都差点被噎着。
鹤冰是听不下去了,不得不先抛出橄榄枝,“过誉过誉,晚辈若也是托您的福,这份恩情自然铭记在心,永世不敢忘。”
“有主此话,我可不再兜弯子绕圈了,今日来,唯有一事相求。”鹤穹顿了顿,“还望主能给我儿一个机会,让他拜您为师做徒,也能与你在宫中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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