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将军,此事只怕多有误会,区大夫绝不是此等样,其中应是小人作祟——若是鹿将军信得过老夫,不妨与老夫前往埕都,与我家大王面前辩解一二,何必做此螳臂当车之举?老夫愿以身家性命担保鹿将军此行安全!”
潘夫劝说道。
对于鹿梧所说,他已经信了成——无他,到了潘夫这等身份,楚国凡是有关情报,都不会瞒着他。
公子襄満前往吴国动的手脚和鹿梧在其中起的作用,他都一清二楚。
鹿梧此人立下大功,便离开吴国,这多半是与王室有些了嫌隙,楚国大有招揽此人的可能。
所以尽管他杀区文毅、乱南河府,但如今楚国正是用人之际,潘夫依然想努力为楚国招揽一二。
而且潘夫这话说出来,即使招揽不成,也能削减鹿梧几分战意,为这场战争添一两分胜算——主将在战前出来唇枪舌剑,还不就是为了拿住大义名分,鼓舞己方士气,削减对方士气吗?
“呵呵,鹿某谢过潘老将军好意,不过事已至此,多言无益,你我还是战场上见分晓吧。”
“呼,也罢,鹿将军若是改了主意,潘某大帐随时向鹿将军敞开。”潘夫摇摇头,面团团的胖脸上露出几分惋惜,拨转马头,回到自己军阵中。
鹿梧也回到阵中。
“夫君,我出阵致师?”秋桐说道。
秋桐刚这么一说,不远处顿时跳出一人,连忙喊道“夫人且慢,夫人身份贵重,还是让某家先去试探一番——而且某家寸功未立,蒙大将军青眼,乍居高位,总要有些功劳才可以服众,请夫人将这一战让与某家吧。”
来人在马背上拱手行礼,眼巴巴的望着秋桐。
此人身高八尺,肩宽背厚,膀大腰圆,国字脸上生着一副络腮胡子,倒是好一副猛将风采——此人却是鹿梧新进提拔起来的一名校尉,名叫郭忠源。
郭忠源自从被鹿梧提拔起来之后,自付身无半点功劳,怕自己不能服众,总想着要立些功劳才好。
毕竟大家都是基层提拔起来的,他的资历也不见得比别人强多少,被鹿梧看重一下子当了校尉,底下那些营正队正表面上没什么意见,但真正信服他的人并不多。
鹿梧看了他一眼,这人也算是难得的武道天才,出身骑兵伍长,没有真传的情况下,单凭军队中一些粗浅武技,硬是由外而内,生出内气,算是六品好手。
秋桐看了一眼鹿梧,鹿梧点点头,于是秋桐也冲这位郭忠源点了点头。
郭忠源大喜,赶紧拍马持矛冲出阵前,大喝一声道“某家鹿大将军麾下冲云校尉郭猛,在此致师!”
致师是挑战的意思。
致师最早是一种祭礼,是大战前,以勇士对战作为献祭天地的一种礼仪,后来演变成双方军中勇者在大战前互相搏杀,削减对方有生力量,打压对方士气的作战方式。
楚军阵前,众将一阵交头接耳。
“居然不是那鹿梧出战?若是那鹿梧出手要求致师,倒也有些麻烦,可这小子是谁?你们认识吗?”有人问道。
若是鹿梧出马挑战,那大家都得想想再说,可这位虽然身材相貌倒是很像是一员猛将,但真没啥人听说过他。
“无名之辈罢了,看我去斩了他。”站在潘夫右侧的破山校尉李元提枪而出。
“正要观李校尉武威。”
“某必不负上将军所望。”李元把右手一锤胸甲,策马奔出。
两军各自擂起战鼓。
在震天战鼓中,两人互通姓名之后,相距五十步左右对峙片刻,同时催马奔出。
战马奔走如风,转眼间双方接近。
破山校尉李元首先出手,只见他长枪一抖,抖出一上两下三朵枪花,上面一朵枪花罩定郭忠源头面,红缨展开遮蔽视线;下面两朵枪花则分取左右两肋。
梅花枪——‘梅花三弄’。
梅花枪名字有些女性化,但枪法并不女性,反而极为凶险。
冲云校尉郭忠源只觉得眼前一红,便被红缨遮挡,看不见对方人影。
“呔!”郭忠源一声大喝。
他也不招架,只把掌中长矛由下而上挑起,按照刚才对方战马位置,一矛搠了过去。
任你长枪千变万化,人总在那里。
李元不得已,长枪朝下一按。
‘腾’
枪矛交击,发出一声闷响。
郭忠源长矛比长枪略重,长矛只是微微下沉,他刚要抬矛再刺,就在此时,却发现对方的长枪却已经到了他的肋下。
矛与枪还是有些区别的。
长矛杆为硬木,没什么弹性,全看使用人的武艺;长枪杆则一般选用白蜡杆、山中老藤等带有弹性的材料,可以凭借武器弹性缓解反震之力,并施展枪花等虚招技巧。
在枪法高手掌中,一柄长枪可以借力打力、瞻之在前,忽而在右,神出鬼没,向来有兵中之贼的美誉。
郭忠源来不及回矛招架,只能凭着感觉,用矛柄一拨,将那长枪拨偏了三分。
只听得‘嚓拉’一声,一溜火花闪过,郭忠源肋下护甲被划出一道半分深的印子,将李元长枪滑开,总算逃过一劫。
战马奔驰何等迅速,双方交手只过了一招,两马便错身而过。
郭忠源刚喘过一口气来,却听得背后‘呜’的一声怪响,郭忠源身形连忙向前趴伏,可惜动作还是慢了一步,被李元反手一枪抽在背上。
郭忠源只觉得咽喉一甜,口角处溢出一缕鲜血。
李元勒住战马回头看时,对方已经伏在马背上,逃回军阵中去了。
望着郭忠源狼狈逃回的样子,金菊低声说道“哼,什么人啊?没本事还要抢着出战?少爷,还是让我上吧!”
“呵呵,你也莫要看不起人,他只是没得过兵家武技真传,若有真传,那李元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郭忠源立功心切,抢着出战,结果一个回合不到就被人打得狼狈逃回。
他只觉得自己这回把一辈子的脸都丢光了,突然听鹿梧这么说,简直是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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