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郡主司马嫱遭到绑架的消息,被封锁在大明宫。
紫宸殿的温室殿,魏武帝眉头紧锁,顾皇后忧心忡忡,裴老太君眼泪纵横,嫡母林氏懊悔不已,高阳长公主脸色阴沉,每个人的表情皆是一片愁云惨淡。
“陛下、皇后娘娘,玄微子招了。”曾嬷嬷低声道。
闷热的气息,熏得犯晕,仿佛被扼住喉咙,无法呼吸。
“玄微子,他与林太妃私通,被福寿郡主发现。唯恐保不住裴氏家庙道长这份职务,便拿出全部家当,拜托从前的盗匪朋友,在秦岭绑架福寿郡主,卖出大魏,以绝后患。”曾嬷嬷继续道,语速缓慢,语调沉重,像是在讲述一段时日悠远的故事。
“什么样的盗匪朋友?”高阳长公主质问道。
曾嬷嬷听后,连忙跪地行礼,使劲地摇摇头。
紧接着,审问玄微子的赵嬷嬷求见,带来更加绝望的线索。玄微子的盗匪朋友正是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的秀林四木,专门贩卖孩童,好看的卖出高价,丑陋的直接杀掉,从无失手。
裴老太君听后,痛呼一声郡主孙媳妇,晕倒过去。
嫡母林氏瘫坐在地,犹如被抽出魂魄的木偶。
“陛下,那秀林四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如出动全国通缉令,承诺重金悬赏,务必活捉秀林四木,替福寿出了这口恶气。”顾皇后握紧拳头,哽咽道。
“然后,让天下人耻笑奴奴么!”高阳长公主歇斯底里地吼道。
“阿姐,都这个时候了,还计较那些身外名作甚。福寿的性命若是保得住最好,但是至少不能让秀林四木在外逍遥快活呀!”顾皇后掏出帕子,抹了抹眼泪,啜泣道。
高阳长公主冷眼旁观片刻,尔后扫过魏武帝。
“齐公公,传朕口谕,拨三百皇陵军,秘密进入秦岭,如果寻不到阿奴踪迹,就杀光所有盗匪。”魏武帝从袖口丢出一只凤鸟兽面纹五色沁玉蝉佩,沉声道。
“高阳替奴奴谢过陛下。”高阳长公主热泪盈眶,盈盈一礼。
“阿姐,姐弟之间,不必多礼。朕没有公主,当阿奴亲生女。从今日起,阿奴称病,安居大明宫,赐封永福帝姬。”魏武帝低声道。
高阳长公主淡然谢恩,而顾皇后暗自震惊。帝姬之规格,高于公主,享有美名,死后可以葬入皇陵。
“阿姐,玄微子交给你处置。”魏武帝叹道。
“割断子孙根,喂野狗。活剥了皮囊,点天灯。人肉一片片地剐下来,鲜血一点点地放干净。剩下的骨头,打造成酒器,赠给好友。”高阳长公主冷笑道,瑞凤眼上挑,尽是狠戾之色。
语罢,刚刚站稳的嫡母林氏,吓得腿脚发软。
顾皇后见状,搀扶起嫡母林氏,轻拍其手背,柔声笑道:“林太妃替老恒山王守寡多年,确实委屈了。偶尔偷一下情,我们心里有数。但是,这次办得糊涂,竟然连累永福帝姬。本宫看在青青的面子上,好说歹说方劝得陛下留情,只要签了和离书,与恒山王府再无瓜葛,只是长安城也建议你别待下去。”
第二日,嫡母林氏投水自尽,死前依然是太妃。
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
遗诗《减兰》,用鲜血书写在素帕上,由林潇湘珍藏。
“林太妃为了保全太子妃的名声,选择死在太妃之位,怪可怜的。”高阳长公主听闻此事,发出无奈的叹息。
“殿下不埋怨林太妃差点迫害了郡主殿下吗?”赵嬷嬷问道。
“有什么好责怪的,林太妃也是受害者。那只山鸡,本宫当真是小瞧了她,一箭双雕呀。所以,林太妃留着是个祸根,日后必定给恒山王府添麻烦。”高阳长公主站在太平居外,眺望远方,语气冷淡。
“殿下这是想念郡主殿下吧。郡主殿下在白芍和影卫的守护下一切安好。听说,那只山鸡的脖颈上残留了疤痕,正是郡主殿下的杰作。”赵嬷嬷笑道,尔后话锋一转,咬牙切齿道:“殿下,白芍来报,那只山鸡命令秀林四木之中的胖子阿榕,羞辱郡主殿下。虽然奸计没有得逞,但是罪无可赦。老奴有些看不明白,您到底什么时候出手整治。”
这时,府中工匠利用玄微子的骨头打造完毕一套酒具。
倒流壶、公道杯、双耳盏,搁置在镂空万寿锦地纹象牙盒里。
“本宫若是没有记错,齐国公夫人生辰将近。这套玄微子骨头酒具,正巧作为赠礼。”高阳长公主把玩着双耳盏,笑容颇为阴冷。
三天后,齐国公夫人参加花社时,处处宣扬,她那位嫡女千金郭绮凤,为表孝心,打算提前一日登上西琳庵,请一尊开过光的白玉观音,在她生辰当天进行敬献。
顾皇后赞许道,谦恭有度,温良淑慎,至纯至善,不能嫁给太子,乃皇室的损失。然后,说亲的媒婆,踏破齐国公府的门槛,不是亲王郡王就是国公侯爷,郭绮凤委婉地回了一句缘分未到。
齐国公夫人生辰当日,更有许多贵妇前来观礼。
可惜,宝马香车到达,齐国公夫人欢喜地打开帘子,瞧见赤身的郭绮凤布满近乎干涸的白色液体,嗅着一股糜烂气息,晕厥过去。
啧啧,一个如花似玉的寡妇,被山贼无情羞辱。
“殿下,您对付那只山鸡的手段,未免太宽容。”赵嬷嬷喃喃道。
“嬷嬷,这不过是开始。那只破鞋害得本宫见不到奴奴的最后一面,本宫岂会仁慈。既然顾皇后一直惦记着这位心气颇高的儿媳妇,本宫就顺水推舟一把,给太子纳了郭良娣。”高阳长公主冷笑道。
赵嬷嬷听后,心底酸涩,愈发恼恨郭绮凤。
其实,高阳长公主挂念福寿郡主,给将离七仙之首白芍带一句话的事情,无人胆敢说福寿郡主的闲话。可是,高阳长公主琢磨着,奴奴恰巧被卖到西戎,吩咐白芍穿针引线,邂逅裴元卿,培养一段情愫。
她期盼着,弥留之际,能够听见裴元卿和奴奴圆房的喜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