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反驳她:“若是单凭这一点,你就冒然认定就是魔界所为,未免也太过武断了些。”
越禾双臂环抱在胸前,上下打量小黑,同他理论:“你认为我武断,那你且说说看,这件事的幕后凶手会是谁?”
小黑回道:“天下之大,总有人外人,仙外仙,修魔道者不一定就是魔界中人,反正我认为这件事的幕后凶手与魔界并无瓜葛。”
越禾白了他一眼,嫌弃道:“废话连篇。”
我忍俊不禁。
越禾问我:“小丫头,那只恶魅留下的当真是那番话吗?”
我抿唇一笑,说道:“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是能赋予他们活下去的勇气。”
这时,姥姥在庭院的亭子里朝我挥手:“小千,你过来。”
我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落座在姥姥的身旁。
姥姥神情倏然严肃,开门见山地问道:“小千,你取下了手链?”
我俨然一副做了错事的乖巧模样,坦白从宽:“对不起,姥姥,我只是想弄清楚贺言在变成恶魅前究竟经历了什么,我不是故意想取下来的。”
姥姥眉头紧锁得厉害:“是谁告诉你这个法子的?”
我如实告知:“是我新拜的一个师父,他叫亘古,也是一只妖怪,不过他比夙沙厉害,他可是龙妖。”
姥姥义正严词地警告我:“小千,夙沙大人于你有再造之恩,切记不能背叛他。”
闻言,使我哭笑不得,赶紧解释:“姥姥,你想何处去了,亘古只是我师父,我与他清清白白,更无那份男女情谊。”
姥姥将目光投向庭院中与越禾争论不休的小黑,问道:“既然你说你与你师父是清白的,那姥姥再问问那位少年又是谁?与你又是何关系?”
我笑道:“他啊,姥姥你也认识。小黑,那只我从山上捡回来疗伤的黑乌鸦。”
姥姥目瞪口呆。
我感慨道:“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只黑乎乎的乌鸦修炼成人形竟然貌比潘安,颜如宋玉,真是不可思议。”
我收回视线,问道:“不过话说回来,姥姥你是如何看出来我取下过手链的?”
姥姥解释道“龙鳞本就是用来镇压你体内过盛的阴气,一旦龙鳞从你手中脱落,邪气入体,再次戴上时,龙鳞表面便会残留一丝黑气。”
我抬起手腕,顺势一看,果然有一丝黑气,若是全神贯注揣摩,便会发现这片纯白龙鳞沾染上了其他颜色,是若隐若现的金色。
姥姥干瘪的手掌缓缓搭在我的手背上,说出一番煽情的话:“小千,这条路对于你来说是荆棘满布,不是什么阳光大道,所以姥姥不求你能有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作为,只希望你能够平安顺遂,千龄万代,若是倦了,就退下来,去过一个平平淡淡的日子,生一对儿女,看着他们一个个长大,也是幸福的一生。”
我一头栽进姥姥的怀里,眼泪婆娑:“我不要变老,不要生儿女,我只想陪着姥姥。”
姥姥轻轻抚摸我的后背,云淡风轻地说道:“姥姥老了,总有一日会驾鹤西去,而夙沙大人将会变成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姥姥希望你们二人同心相伴,共渡余生。”
不知不觉间,我在姥姥的怀里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格外长久,再醒来我们已经在马车里了,正日夜兼程地赶往漠北。
路途遥远,姥姥的身子逐渐吃不消了,咳嗽发烧,我的心时刻提在了嗓子眼。
我看着姥姥惨白的面庞,心如刀绞,劝说着:“姥姥,我一个人去故里,我让越禾送你回家。”
姥姥坚硬地回绝:“不,我都走到这儿了,我不能回去。”
我眉头拧成一团,提议道:“那我驱使灵力带我们去,我们不要再坐马车颠簸了,好不好?”
姥姥摇头说道:“回归故里,需要虔诚地当一回苦行僧,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听到姥姥的安慰,反倒让我更加局促不安,不由催促阿岚将马车驶快些,赶往附近最近的码头。
姥姥一把抓住我的手,紧张地询问:“我们去码头做什么?”
我轻轻拍打姥姥的手背,安抚道:“马车太慢了,我们换乘船只,我知道有一条内流河直通沙漠腹地,路程会大大缩减,你也不必如此劳累。”
姥姥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我不明白,姥姥为何会非要回归故里,或者说她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
马车停稳,我让姥姥先在马车里等我,我径直走下马车,却在码头上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背影。
寒风拂过他墨黑的发丝,一身雪白的袤衣笔直地站在码头,静静的凝望远方。
我视若无睹地走到码头唯一的摊贩面前,掏出一锭银子给他,说道:“店家,我们要包一艘船。”
店家搓搓冰冷的双手,说道:“不好意思,姑娘,天儿冷,我啊就只开放了一艘船,方才那位公子已经包下了,你看可否问问那位公子去往何处,顺手带你们一程?”
我道歉:“多谢店家的好意,我们还是再前往下一个码头看看吧。”
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开时,夙沙大步流星地走来挡住了我的去路。
他终是选择低下了头,轻言细语地同我说:“阿呆,你还在我的生气吗?”
我心中的怨气未消,阴阳怪气地回应:“你可是神秘莫测的夙沙大人,我怎敢生您老人家的气。”
夙沙手臂一揽,强行将我拥入怀中,含情脉脉地说道“对不起,有很多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我发誓今生今世,乃至永生永世,我夙沙的娘子只有祝千龄一人,若有违背,我夙沙定当亲自将心挖出来给你。”
我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故作矜持地说道:“我才不吃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这一套,让我原谅你不是不行,得看你的表现。”
夙沙松开我,满面春风地说道:“我去请姥姥上船。”
等候在马车前的阿岚看到突如其来的夙沙,先是一愣,后来满是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