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花生在地里也能发芽,庄户人大多见过,只是以为发了芽就不能吃了,没几个吃过的。
唐大哥现在对妹妹很有信心,还出去买了一些花生,不但把家里的盆都用上了,还去元家拿了几个,还有以前卖糖的坛子,靠墙大盆小锅的扣着,发了一排。
一晚上就泡大了,然后盖上布,再到晚上,就长出了小芽芽。
四哥哥编出来几个眼儿很大的大簸箕,比晃元宵的大簸箕都大,浅浅的一层,把花生排进去,下头放水……长势惊人,到第三天时打开一瞅,心宝种的那些,就已经长大了,就连其它人的,也长的很快。
幸好当时就猜到了会这样,所以心宝种的在单独一个大簸箕里头,把下头细细的根须切掉,漂漂亮亮的一盘子,一指多长的小白杆子粗粗壮壮,顶着一个花生头头,一看就好吃。
几人都等不及饭时了,先炒了一盘子,就像普通炒菜那么炒,简单的很。
花生芽比绿豆芽要硬,所以很多人喜欢先烫洗,或者煮一会儿,其实最好吃的是爆炒,大火快翻,放一点青辣椒,花生芽芽是白的,青椒是青的,肉是红的,一端上来就叫人胃口大开。
唐大哥端出来,手里还拿着筷子,几个人就站在院子里,各自挟了一筷尝了尝。
清甜脆爽,不是黄豆芽那种水脆水脆的口感,而是格外的清甜,浓浓花生香,别具风味。
雁沈绝也被分了筷子,但是这么站在院子里当门吃,他觉得有点不雅,一个犹豫的空儿,大家已经吃了好几口。
心宝笨拙的挟了一根吃了,结果唐大哥就站直了,她够不到了,急的直叫:“大哥哥!哥哥!”
“嗯。”唐大哥看了眼妹妹,索性蹲下。
更不雅了。
雁沈绝默默的收起筷子。
心宝挟了一根,小心的举过来:“小仙哥哥!!”
雁沈绝迅速蹲下,张嘴尝了,她还盯着你嚼:“好吃吧?好吃吧?”
雁沈绝默默点头,快速咽下:“好吃。”
于是到下午的时候,沈家和元家各自收到了一小篓花生芽,里头雁沈绝详细写了做法,也写了如何发花生芽,注明了千万不要发霉的。
晚上沈二爷就叫人炒了一盘子,单吃也就那样,但是混在酱烧荤菜里头,就觉得尝一口都脆生生的格外解腻。
正吃着呢,外头霍云涛风风火火的进来,道:“掌门掌门!!”
沈二爷道:“又怎么了?天天一惊一乍的。”
霍云涛气到不行:“现在外头到处都在说,景行伯收徒只收不世出的天才!!说他收一个乡下小子就是因为他是不世出的天才!!我查了一下,这个消息是大爷那边放出来的!!”
沈二爷手一顿,脸色也渐渐的沉了下来。
要知道,唐二郎如今连科举都还没考过!!
他统共只学了三年,且中间中毒生病又荒废了,连书边都摸不着!
这种话一放出去,万一县试落第了,外人会嘲死唐二郎和景行伯爷!!甚至考不到案首都会被笑!!不考更会被群嘲!!
进退皆不宜!!
霍云涛急的打转转,一边道:“我听几个老书生议论,说是伯爷的大徒弟,如今贬了官,到咱们龙门县来做县令了,通常这种同门关系,为了避嫌,不会把同门录的名次太高的。”
沈二爷默然点头。
可是外人不管你避嫌不避嫌,只要名次不高,他们就有话说!!
这就是典型的捧杀!!
沈二爷冷笑道:“你把他们今年的保全费退给他们,传话回去,帮派里头不许再接沈家的活儿!!”
霍云涛应了,沈二爷定了定神:“我换件衣裳,安顺,备车。”
他急急的赶去了景行伯府。
元老爷子和唐二郎正在吃饭,沈二爷一进门就先致歉,毕竟这话当初确实是他说出来的,只是他真没想到,时至今日,沈二爷还敢这么干。
元老爷子一听就哈哈一笑,笑道:“先坐,还没用饭吧,心宝才叫人送了一样新鲜东西,也给你府上送了吗?”
沈二爷笑着应了一声,一边就坐下了。
元老爷子笑道:“无所谓,我这个人,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不放这种话是为了清静的,既然话都传出去了,那也无所谓了,知道就知道了,真天才怕什么嫉妒?他以为是捧杀,可若真成了,那又何尝不是麒麟入世时的摇旗呐喊?”
唐二哥被他说的轻笑出声。
他,还真就不怕。
他跟沈二爷道:“伯伯放心,我不怎么在意旁人怎么说,不会影响我心绪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只要不影响了心绪,我妥妥的能中!!
元老爷子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沈二爷也笑道:“名师高徒,定能一骑绝尘,我也放心了,我还真怕一时不妨办了坏事,心宝儿生了气不理我了。”
等沈二爷回去,就叫霍云涛把银子送了回去,而且直接把话放了出来,望天门不接沈家的生意。
沈大爷都傻了。
他其实真没有捧杀的意思,他连做生意都需要弟弟撑腰,哪里玩的来文人这种弯弯绕。
他既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智慧。
他只是为了给沈琢章圆个面子,就随便把这话放出去了,其实也就是一个“我们不行你也别想”的意思,给自己找补找补,根本没往深里想。
没想到居然就得罪死了沈二爷,甚至间接得罪了景行伯。
沈大爷惶惶不安,又够不上景行伯的门槛儿,只得回来求了老太太。
沈二爷一生没成婚,十分孝顺,但是他也很拗,被老太太找回来,只道:“伯爷拿我当人看,与我来往,他却为了他那个外室子生的野种,打我的脸,叫我得罪伯爷,何曾为我想过?”
老太太的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抄起拐棍把沈大爷打了出去。
沈二爷心里冷笑。
当年,要不是因为父亲养了外室,他们母子三人,又怎么会过的如此凄惨?
那时候恨外室恨的咬牙切齿,如今也不过小有富贵,居然就做了自已最厌的事情,还不止一处!连孩子都生了不止一个!!
但,最叫他心寒的就是,这些,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老太太最厌外室,可是他来的时候,居然连这茬都没想起来!!
人怎么能变的这么快呢?
怎么就忘本忘的这么干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