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沈乐也望向他时,范忠才忽然感觉不妙。看来今晚议事已经是东方凌预谋好的布局。
“我虽无良策,但是一切有殿下定夺。总之,封主是楚国统治的根基,万万不能轻易去动。”
范忠坚持道。
闻言,沈乐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他摆了摆手“好了,现在只是让你们商议一下,我自然有了主张。明日早朝便会宣布,东方凌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是!”范忠犹豫了一下,还是与众人一同退去。他心中已经了然,眼前这位年轻的殿下可不是庸碌之主。
南征南疆,清理庙堂,接下来就是要对老贵族动手。可是,这未免也太急了,就是先王,一生与老贵族们明争暗斗,也讨不得他们的便宜。
范忠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宫门口,他第一次感觉到迷茫。或许该去问问那个人了。
第二天早朝,令人惊讶的事发生了,上大夫范忠告老还乡。一时间朝中楚国的旧臣们,人人惶恐不安。
“你说蔡大夫为什么这个时候告老,是不是发生了啥?”
“你没听说啊?昨晚殿下召集了一批人进宫议事,里面就有蔡大夫。说不准啊,是殿下勒令他告老。”
“啊?殿下不会是想对我们这些楚国旧臣下手吧?已经清理了一批,怎么还要再来一次。”
“哎,谁知道呢,咱们啊,当初就不该跟着湘侯,现在好了。风水轮流转,长公子得势,自求多福吧。”
臣下们议论纷纷,不过当沈乐进入大殿时,却又瞬间鸦雀无声。
一阵简单的寒暄,沈乐便进入正题“今日有何人奏事?”
“殿下,臣有事。”
东方凌跨出一步,手中拿着一副竹简。
“令尹大人请说。”
“启禀殿下,如今吴越安置已经完成,各地战事也已经平息。但是我国礼法陈旧,实在不合时宜。我请立新法而革除旧礼。”
他话音刚落,身后不少被他提拔上来的新人也一同站了出来,一同道。
“我等请求革除旧礼,另立新法。”
他们声音坚定,而其他旧臣却议论纷纷。
沈乐见状,又望向左丘维等人,他们却不说话。
“有人有其他意见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毕竟范忠告老在前。于是一件改变南地走向的大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敲定下来。
正阳城范府,两个老人正在对饮。
“范兄,终于舍得放下啦?”蔡江半躺在竹席上,手中端着美酒饮了一口。
范忠叹口气道“是啊,早该放下了,不如老蔡你,拿得起又放得下。”说着,他猛地将手中酒一饮而尽,怅然大笑。
“哈哈哈,痛快!放下了便觉得轻松无比。”
蔡江望着范忠貌若癫狂的样子,便知道他心中苦闷。自己何尝不是贪恋权力,不得不装疯卖傻。
“老范,还记得当初你我一同到先王帐下报效时,许下的心愿吗?”
范忠笑意更浓“自然记得,那时你我还正是风华之时,也曾搅动楚国风云。便一起邀约,将来老时结伴而游,结庐著书,为后人留一份念想。”
“如今,我们都已抽身而退,儿女也已经有了归属,何不兑现当日心愿。”蔡江出声问道。
只见范忠起身大喜道“甚好!我便有这个意思,只是怕你放不下家中妻儿便没有开口。”
“哪里话,我操劳这半生,也不再想管小子们的事。人生已过半百,余生何不痛快活一场。你我不如今晚便各自与家人辞别,明日一早便离开这里。”
“如此甚好,蔡兄,来,痛饮此杯!”
二人饮完杯中酒,相视大笑。
王宫王城,星河落幕,万家灯火在前,沈乐与叶夕相依而立。这算是二人的默契,不言不语,又一切尽在其中。
半年后,东方凌开始了浩浩荡荡地新法修订。一时间原来西楚旧贵族甚至是宗室都开始议论纷纷。
这个所谓的新法,在市井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不过是新上任的令尹大人与摄政王心血来潮想要搞出点政绩,最后一定风声大雨点小。
但是也有人觉得,现在的摄政王与以往不同,这次一定是要有大动作。
不过时间永远都是盖棺定论的根本。
一年后,《废私奴令》与《限权令》同时颁布。
瞬间在上流阶层中引起了不小轰动。
各地的封君、县男甚至还有那几个平时见不到人影的侯们都纷纷向正阳赶来。当然,他们这次来不仅仅带了随从,还有数量在数百到数千甚至上万的私军。
可惜等他们到时,见到严正以待的蛮族士兵,还有岳威手下曾经的洛州精锐,大部分爵位不高的封主们选择了留下士兵,独自进城。
只有手中拥兵数万的那几个侯爷们,联合在一起,凑集了将近二十万大军,声称要产出妖人东方凌。
不过,私兵到底是私兵,这场战争的开始,沈乐就高估了这些封主手里的力量。
岳威采取屯守迂回的战术,利用地理优势分兵据守在正阳与嘉城。让叛军难以集中进攻。
随后赵凡带着骑兵直奔其中几家封主的封地。
这招几乎立竿见影,封主们虽然聚集在一起,不过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一旦涉及自己封地被进攻,他们就会不顾大局,立刻撤兵回救。
一个两个封主撤退,所有封主们也都惶恐万分,封地里有他们的妻儿与财货,没有谁愿意去承担这个损失。
战争的天平几乎是一面倒,在岳威乘机发起正面进攻后。贵族联盟瞬间崩溃,私兵的忠诚度原本也不高。
二十万大军,逃兵竟然足足有十五万之多。
这倒让将军们好一番头疼,这些溃军如果放任不管最后不管是上山为寇,还是被逃回去的封主招纳都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好在战事到了这一步,贵族联军也再无翻盘可能。
只是宗室始终不动,便让沈乐万分可惜。在他心中,宗室的威胁可要比这些异姓旧贵族要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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