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沈乐打开东方凌送来关于‘变法’的书简,他细细阅读,却越读越有味。当通篇读完后,长呼一口气,又提笔写了封回信。
第二天清晨,军营中熊骨多被套上头套,被当众处砍头士兵们纷纷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他们都在猜测着这位蛮族被俘将领为何前两天还像大爷一样被供着,今日却身首异处。
接下来的动作就更加印证了众人的猜测,将令下来,军中主帅沈乐亲自挂帅征讨蛮军,而熊骨多则被用来祭旗。
阳州城上,州牧曾岩望着倾巢而出的沈乐,用袖子擦了把冷汗,这几日襄州传来战报,沈书在襄州的大军似乎受挫,蛮族增援的部族越来越多,决战将不远了。
这个时候,曾岩是最不希望沈乐出战的,无论胜败,沈乐军受损,搞不好就可能退回淮州。若是襄州主战场,西楚国败了,那阳州将无兵无将可守,若是胜了,也必然是惨胜,到时候沈乐抽身回了淮州,再大兵压境,那是谁来阻挡?
所以他赶紧派幕僚去却说沈乐固守,只要固守将他拖在这里就好。
可惜事与愿违,沈乐已经到了蛮军大营外,让手下将士疯狂叫嚷。
蛮军大营,鹿骨勇听得外面杀喊声震天响,他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出战,沈乐大营中一战让他深深认知到华族的狡诈。自从熊骨多被擒后,蛮王便让所剩无几的雅蛇部撤退,命令鹿骨勇为主帅,熊舍若为副帅。
当然蛮王并没有再给阳州增兵,除了熊舍若带来了三千蛮熊骑兵与五千蛮熊战士外,没有其他增援,这意思很明显,阳州只需要牵制敌军兵力就好,主战场还是在襄州。
“贤侄!华族军队都在门外这般挑衅,我们为何还要闭门不战,不若由我出战,杀杀敌将威风!”熊舍若道,他心中也是十分不安,万一是沈乐给的什么信息,错过岂不可惜。
鹿骨勇眼神变换道:“若叔,还是坚守不战吧!大王给我们的任务,只是把对面拖在阳州,华族狡诈,万一有诈……”
“报!禀报主帅,华族军队那边在嚷嚷……”小兵看了眼熊舍若,犹豫片刻没敢说。
熊舍若一把抓起他道:“说!华族都说些什么?”
小兵被吓得不轻,哆嗦道:“华……华族说,少族长的脑袋已经被砍了祭旗!”
“什么?”熊舍若一把将小兵丢开,瞬间勃然大怒,他转头望向鹿骨勇:“主帅!他们若真是杀了我儿,我便要出战与他斗个生死,你要是再阻拦!我便带着我蛮熊族人离开!”
鹿骨勇也是被他给吓到,思索再三咬咬牙道:“好!请若叔出战,我亲自为若叔压阵,只是一定要小心行事,若是华族真杀了多兄弟,我们再做计较如何报仇!”
熊舍若大步流星地离开,他现在也有些半真半假难以分辨,不过只要到了阵前一切都明了。
蛮军营寨大开,蛮熊战士手中拿着双斧从营中杀出,分列在两旁,而熊舍若骑着巨熊从正中走出。他的伙伴蛮熊,是蛮熊之王,每一声咆哮,都能让沈乐这边的不同战马躁动不安。
熊舍若手中拿着雕熊巨斧,在蛮语里,这把斧头的意思是割喉,算是整个蛮族能排在前列的武器之一,据说上面甚至还有远古巨人族的神秘工艺。
沈乐见到熊舍若,横起焚天,上面挂着球形布包。他骑白泽上前,大笑道:“熊舍若,你这个胆小鬼,儿子被抓这么多天都不敢来救,今早本将军便将他杀了祭旗。不仅是他还有你们,也统统要倒在本将军的铁蹄之下!”
说着沈乐将头颅甩了过去,正好砸在熊舍若身上,熊舍若已经走的离自家将士有些距离,他拆开布包,眼神流转,厉声痛哭道:“我的儿!我的儿!我要杀了你!”
说着他将头颅抱地更紧了。
谁料想沈乐张弓搭箭,一发火箭向熊舍若射去。熊舍若猝不及防,一箭射中怀中头颅,只听‘嘭’地一声,头颅燃烧起来,吓得熊舍若赶紧将头颅扔下。
沈乐乘机冲上前来,一戟刺了过去。熊舍若凶性上来,一把抓住刺来的长戟,战斧抡了上去,将沈乐左臂砍伤。
“杀!”他大喊一声,身后蛮熊战士,蛮熊骑兵冲杀想起。沈乐抽回长戟赶忙后退,身后图腾朱雀扑上去想要烧杀蛮熊族战士。
鹿骨勇在战车上见到这一幕,赶忙使用巫法唤来三头黑豹冲上去与图腾朱雀撞在一起,瞬间熊熊烈焰燃烧。
沈乐大军很快败落,逃回大营,熊舍若还要追赶想趁胜打下大营。
鹿骨勇却在这个时候犯难了,他身旁鹿族祭司劝道:“族长却不可让熊舍若杀败华族!他若是独吞了这份功劳,将来蛮王分地时,阳州这块地,必然没有我们金鹿族的份了!”
鹿骨勇脸色犹豫道:“依你之见怎么办?”
“依小人之见,不如呈现在让他撤回大营,就说害怕是华族人的阴谋,万一阳州城军队乘机出兵,我们就要腹背受敌!”
鹿骨勇听闻大喜道:“好!来人传我命令,让蛮熊部立刻撤回营寨!”
半响过后,熊舍若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怒吼道:“你为什么下令撤军!眼看就要攻破敌营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鹿骨勇脸色一冷道:“熊舍若!在这里我是主帅!你这样一头冲进去,要是阳州城守军乘机进攻,我军不是要两面受敌?你若是再敢在本帅面前咆哮,用华族人的话来说,军法从事!”
熊舍若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其实此时的熊舍若心中也松了口气,要是真冲进去,又得假装不敌,现在好了鹿骨勇自己下令撤军。
鹿骨勇坐在椅子上盘算着如何将金鹿族利益最大化,他决定还是再等等,族中金鹿骑兵一万与金鹿勇士两万已经在路上,到时候由他亲自带军出战,夺下阳州。
“报!华族军队后撤三十里扎营!”
一旁的祭司大喜道:“族长,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阳州城如今只有不到两万守军,我们可以乘机破之!”
鹿骨勇心中感觉有些不对劲,摇摇头:“不行,现在去攻打,万一是华族军队的圈套怎么办?再看看!”
过了一天,又有士兵来报。
“报!主帅,华族军队又后退二十里扎营,他们的粮草补给也一并送至现在大营!”
鹿骨勇心头一热,祭司又劝道:“族长,现在敌军离阳州城已经有五十里之遥,看样子是真的被蛮熊部伤得不轻,此时攻打阳州城,定然能轻而易举地拿下!”
鹿骨勇还是有些犹豫,就在这是,熊舍若走了进来。
“主帅,现在大好时机,请派我部去攻打阳州城!”
鹿骨勇眼睛咕噜噜地转了转,笑道:“好!还请若叔先行攻打,我再侧翼防备敌军偷袭!”他算盘打的精,要是真有什么诈,也让蛮熊部先试试水。
熊舍若领命离去,鹿骨勇马上安排道:“你们带兵去盯着,如果他们快要攻破阳州城,立刻回来报我!”
“是!”祭司们领命而去,鹿骨勇将大营推进到阳州城附近。
阳州城上,曾岩急地上蹿下跳,他没想到沈乐竟然一声不吭就将大营后撤,整个阳州城立马成了一座孤城。
他赶紧派使者带去求援文书,让沈乐速速回来支援,不想求援文书在半道上就被鹿骨勇手下的祭司们截住,送回蛮军大营。
鹿骨勇见到城中的书信,心中对于沈乐真撤走的可能性加深了几分,又命令族中军士严加防范防止沈乐有诈。
好在阳州城城高墙厚,硬是撑了三天,阳州牧曾岩苦苦等待沈乐的援军。却不想沈乐大军已经撤到阳州边境,一副准备离开阳州的样子。
当然其实这也是熊舍若故意留手,蛮熊族最擅长攻坚,攻破阳州城根本不需要三天那么久。
就在阳州城变得一副将破未破时的样子时,祭司们赶紧到鹿骨勇处禀报,没有意外鹿骨勇又将蛮熊部撤了下来。
熊舍若再次走进大营时,脸上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鹿骨勇赶紧陪笑道:“若叔,你们族人这么多天攻打实在辛苦,不如我们换换,您先撤回大营中修养,由我们金鹿族去攻城。”
熊舍若大怒道:“你说很没意思?难道说我们蛮熊部不如你们金鹿部吗?”
鹿骨勇连连陪笑道:“若叔误会了,你想,如今阳州城唾手可得,可是杀害你儿子的凶手沈乐却要逃出阳州,如今您在阳州城耗着,不是白白便宜了那小子!”
熊舍若听完后沉默不语,片刻后道:“你说地也有道理,那这边就交给贤侄了!我这就带兵去追赶!定要砍下沈乐的人头祭典我儿子的在天之灵!”
说着他就转身离去,鹿骨勇望着脾气暴躁的熊舍若,心中狂喜,没想到熊骨多这个混蛋,死了反倒比活着有用。
熊舍若一带兵离去,他赶紧命令金鹿军队攻城,怕蛮熊族好不容易熬垮的城中军士,又有了喘息的机会。
曾岩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不过奇怪的是,蛮熊族攻打时看似凶猛,实则处处留手,他这三天下来,士兵损失并不大,也就是阵亡两千来守军,受伤也就四千不到。
城中箭矢充足,粮草可以支应数月,滚木雷石一应俱全,甚至城墙也没有过多破损。他乘着敌军撤退的时机,赶紧又派了几波信使去求援。
不仅仅是沈乐这边,还有整个阳州城能有军力的地方都派去,连隔壁打的如火如荼的襄州也派去。
阳州城下,喘息的时间总是短暂的,蛮熊族撤下没多久,金鹿族又开始发起了进攻,他们的战士身体素质不强,而且不擅长攻坚,更擅长守卫。
不过金鹿族的巫师却让阳州城吃尽苦头,时不时来场毒雾、冰雹、雷火轰炸城头,好在这里毕竟是华蛮两族交锋的前线,蛮族巫术伎俩与手段,曾岩一清二楚,城中日常备着防寒、防火甚至是解毒的药物。
正如他所说,对付蛮族最好的办法就是深沟高垒防守,阳州城的城墙不一定是最厚,却一定是整个大乾最高的城墙之一,上面还特意用各种材料加固过,内壁上还有防止雅蛇部毒蛇的药草凹槽,专门用来放仙灵草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