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不远处阔别已久却依然如故的学宫,林鹿栖突然道“小呆,我就在这里待一会儿,你去把泉儿接过来吧。这里没什么人,我不想突然出现在很多人面前。”
孟潜道“好,知道你怕麻烦。”
孟潜去了,林鹿栖在周围踱着步。这里是当年的武院,林鹿栖又回想起当年和同侪一起练剑的画面还有不正经的东方夫子。她笑了笑,果然是老了,竟然不但开始怀旧,还被这些小事感动坏了。
一旁的林子里有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林鹿栖走过去,躲到了一棵树后面。只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提着篮子走了过来,他们穿着清一色的白色弟子服装,都是仙门子弟,看过去也都生得玉雪玲珑,十分可爱。
一个稍大些的孩子道“学宫就在那儿了!咱们再快点儿,已经过了申时半了!”
另一个道“万万没想到啊!小爷我的一世英名都砸在今天了!”
一个女孩子笑道“瞧你说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迷路了嘛!”
林鹿栖记起当初有一堂课是让大家去天玑峰上采药材,大概就是这些孩子今日的课业吧。当初她和小呆还有弄影甄奇他们一块儿进了林子,没想到大学霸小呆和弄影竟然都不及她认路。至于甄奇嘛……在学业上缺点儿天赋,倒也没有认路这个闪光点,只能说,潜力还有待发掘。他们几个人全靠了她一己之力才从林子深处找到了回学宫的路,不过那一日,出去的六个小组只有他们这一个按时回来了。听说后来,药理课的采药范围就被大大缩小了,不过那时林鹿栖已经卧病在床,没法欢脱地加入采药大军了。
林鹿栖渺远的思绪飘了回来,看到那几个孩子小跑起来,一个看上去年纪格外小的却停下了脚步。
林鹿栖偷偷看着他精致的侧脸,心中突突直跳。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最最可爱的小正太就是她的弟弟!突然的激动涌上大脑,她有些晕乎乎的,隐匿好了身形,一双眼却牢牢锁在了小正太身上。
那个领头的大孩子回头喊道“林泉!怎么了?”
果然是林泉!
只听林泉用糯糯的声音沉静地道“你们先走吧!我看到那边有棵药草,我采了马上就来。”
学宫已近在眼前,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几个急着放学回家的孩子就先跑回去了。
林鹿栖又往树后面缩了缩,自信躲得很好,林泉的脚步声却越靠越近。
在离林鹿栖身前的树一丈远的地方,林泉停了下来,声音有些不确定“姐姐?是你吗?”
林鹿栖一惊,脑海中转过许多念头,譬如这孩子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真是跟自己如出一辙,譬如自己作为他姐姐竟然被说成了一棵破药草,譬如自己躲在树后面好像是猥琐了点,被弟弟发现还怪没面子的。但最终她还是压下怦怦乱跳的心脏,眉眼弯弯地从树后面转了出来“你就是……泉儿呀?快过来让姐姐看看!”
不等小正太过来,林鹿栖却是上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咦?没有想象的那么重嘛……”
小正太神情冷静,白皙的小脸却是红红的。
林鹿栖却不管他的脸色,问他道“泉儿是怎么发现姐姐的?”
林泉格外不自在地道“因为……很熟悉姐姐的气息呀。”每天在南覃姐姐把姐姐送到开阳峰的时候,孟潜哥哥都会带着他一块儿去帮忙,到了傍晚有时也会接了他再去开阳峰看姐姐。林泉继承了司语潇对灵气的敏感知觉,虽然年纪尚小,但对天天都能看到的姐姐的仙力气息是再熟悉不过了。
林泉的高马尾束在发冠中,整个人拾掇得十分整洁漂亮,小小年纪已有一种清贵公子的气质。林鹿栖的心都要被林泉眨巴眨巴的大眼睛萌化了,早忘了自己之前是多么敌意满满。血脉亲情就是这么神奇,在看到那个流着和自己一样的血的、与自己又像又有着奇妙的不同的弟弟,林鹿栖只想在他的小脸上吧唧亲上一口。
这时身后传来了孟潜的声音“栖栖,快把泉儿放下吧,他很害羞的。”
林鹿栖把林泉放下,林泉依旧两颊红红地叫了声“孟潜哥哥”。
孟潜走过来,牵起林泉的小手道“你的同学们告诉我了,我与夫子说过了,直接接你回北辰峰。”
林泉乖巧地点点头。
林鹿栖看着二人道“诶,小呆,我觉得你更像泉儿的亲哥哥呢,一样的循规蹈矩,一样的脸皮薄。”
孟潜浅浅一笑“那很好。”
“有什么好的……”林鹿栖有点摸不着头脑地嘀咕了一句,牵起了林泉另一只手,三个人腾云回到了紫宫。
一路上林鹿栖像个小孩一样一会儿晃晃一会儿捏捏林泉的小手,林泉小脸红红的,却没有躲避。想不到,一直沉睡着、外表看上去很清冷的姐姐是个……这样的性子呢。还以为能让孟潜哥哥一直这样仔细照顾的,会是和孟潜哥哥差不多的人。
孟潜很少在林茴面前说起林鹿栖以前的事,一是四年来他从未忘记过林鹿栖闭上眼睛的那一瞬,每每想起依然心痛不已,二是因为他看过林鹿栖的太多面,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她了。孟潜话本就不多,对有关林鹿栖的事就更是常常选择缄口不言。不过林泉作为一个孩子有一种天生的敏感,能感觉到孟潜对林鹿栖的心,也就跟孟潜格外亲近。
紫宫外,林茴夫妇已经等了半天了,林鹿栖跳下云头和爹娘热烈拥抱,就像是才到林泉的年纪一样。区区四年,对于林茴夫妇来说自然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即便当初奋力救女,确实曾让两个人都憔悴了许久。
当年大小姐险死,把不知情的门人惊了一大跳,如今大小姐苏醒,自然是整座杳兰山的大喜事。
整整一个月,杳兰山都沉浸在喜悦里。林鹿栖与老友们见了面,只有一件事一直盘桓在心头放心不下,就是许镜洲的闭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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