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越说越来劲,穆十四娘干脆扔了本书给他,自己则重新埋头看书。
洛玉瑯捧着她扔在自己怀里的书,发现居然是个画本,写着才子佳人的故事,“漫游,你是嫌我嘴拙吗?那我就好好学学。”
穆十四娘撇了眼他怀中的书,不由分说抢了回来,又扔了帐本过去。
洛玉瑯依旧接了,“漫游,你是觉得我不够勤劳吗?”
穆十四娘再也忍不住,“你再这样,我明日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与你共乘一车了。”
“当我没说,我看帐本。”洛玉瑯讨着饶,之后果然安静了,两个人各看各的,倒是显得比谈话合拍。
傍晚时分停留在一处客栈,穆十四娘一下车,就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苏城别院里的护卫,洛玉瑯对她说“施掌柜,舟车劳顿,先让青荷陪你去洗漱歇息一下,晚饭时我再请你。”
穆十四娘看着他与马车内判若两人的模样,差点没反应过来,忙乱地点了点头。
洛玉瑯朝着那几个人走去,走近之后,只见那几个人拱手行礼,之后跟在他身后,一同上楼进了其中一间厢房。
穆十四娘坐了几日的马车,全身早已有些酸疼,舒展了下手脚,顺便观察着客栈周围的环境。
虽然只大半日的路程,这里的风貌已经与吴越略有不同,传入耳中的乡音都有了变化,路上的行人更是穿着打扮与吴越不同。
这一切都让穆十四娘十分安心,身处异乡为异客,她却毫无乡愁,只有雀跃。
因为只是一个小城,并没有苏城枫桥大街那样热闹,穆十四娘几番张望,连街边摆摊的小贩都没见着。
“姑娘,我们进去吧。”青荷一番提醒,惹得穆十四娘几乎要去捂她的嘴,“你们家主都称呼我为施掌柜,你看我这副打扮,千万别再叫错了。”
青荷连忙点头,“施掌柜,进去吧。”
穆十四娘满意地点了点头,“走。”
晚饭是店家送进来的,青荷问了才知道其他人也是送到房内的。穆十四娘猜到是洛玉瑯不得空,与青荷一同吃了晚饭,洗漱之后,斜靠在床上,拿了绣绷不紧不慢地绣着花,有一句没一句地与青荷聊着天,乏了就与青荷同床睡了。
第二日,又赶了一天路,车上洛玉瑯似乎对手中的帐本十分在意,再没有打扰她,反倒是穆十四娘有几分不习惯,偶尔还会看他一眼。
洛玉瑯看完之后,直接将帐本递给了她,“我再好看,你也抽空看看帐本。”
不等穆十四娘回应,又说了句,“你以前看过他们的帐本,应该能看出问题。”
仔细看过之后,穆十四娘很快发现了问题,“这应该是他们真实的帐本,果然瞒了许多。”
“这是先前去的人,守了一个月,记录的他们每日进出。”洛玉瑯敛了眉头,眼神中泛着冷冽,“现在为难的是,如何既捉了老鼠,又不惊动其他的。”
穆十四娘想了一下,“引它出来,在外面捉了它,其他的只以为是意外,就不会打草惊蛇了。”
洛玉瑯呆呆地看着她,穆十四娘眨了眨眼,发现他根本没有回应,才发觉他只是发了呆,并没有在看她。
过了好一阵,洛玉瑯才开口,“你确实不简单,看来我还是莫要得罪你的好,不然被你下了黑手,都不晓得怎么回事。”
穆十四娘突然有些后悔为他出主意,“当我没说。”
“我说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顺眼,没想到因为你我是同一类人,连想法都非常一致。”洛玉瑯接着解释,“这原本就打算先将他们的布局打乱,牵一发而动全身,等他们内部乱起来,我才好下手。没想到你竟然跟我想到一处去了。”
穆十四娘狐疑地看着他,“那你刚才发什么呆?”
“我是真的被你吓住了。”洛玉瑯脸上可不是这样的表情,穆十四娘自然不会信,“以后别再问我。”
“漫游,夫唱妇随,我打下的基业是与你共享的,你岂能不出力?”洛玉瑯看着掀开车帘朝外张望的穆十四娘,知道她是有意回避,“莫看了,不是山就是地,有什么好看的。”
穆十四娘又看了一阵,才放下车帘,“好像没有吴越繁华。”
“这一片地广人稀,等到了宣州府附近,应该有所不同。”洛玉瑯也朝外看了看,确实与吴越有所区别,连地里种的作物都不一样。
快到宣州府时,洛玉瑯告诉穆十四娘,这里就有洛府的产业,会在这里停留几日。
穆十四娘看他白里透着红的孝服,眼珠一转,“你应该不好出去,我倒是可以与青荷好好在这里逛逛。”
洛玉瑯一脸幽怨,“漫游真狠心。”
穆十四娘装没看见,“我记得札记里说,这里盛产宣笔和宣纸,十五郎最喜笔墨,我要买些好送给他。”
“我喜欢什么?漫游知道吗?”洛玉瑯突然有些在意,何时自己也能得她心心念念。
“洛家主富有四海,还会缺东西吗?”洛玉瑯先是挑了眉,又叹了气,“你送的,自然要不同些。”
“那我就多买些,当家的一份,十五郎一份。”穆十四娘见他唉声叹气,想着要送东西给十五郎,还得要他帮忙,索性大方些。
“送些上心的。”洛玉瑯才不想要这些从外面买的,他希望穆十四娘所有送给他的东西,都是自己经手的。
穆十四娘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差点忘了,你身上从里到外都是我经手的,我为何还要费尽心思另外去找东西送你。”
洛玉瑯轻抚着自己的荷包,里面有半数的东西都是穆十四娘有意无意赠予他的,顺手摸到荷包的绦子,“荷包上的绦子旧了,帮我换了吧。”
穆十四娘撇了一眼,确实有些显旧,“荷包也有些旧了,等我今晚寻了新的布头,与荷包一同换了吧。”
洛玉瑯似乎有些摸到与穆十四娘相处的脉络,她除了嘴上不愿妥协外,行动上早已习惯了与自己相处,只是她自己尚未意识到罢了。
“做得素净些。”洛玉瑯说完,穆十四娘已经接话,“我知道,你要守孝三年,我新绣的衣衫花样也不像以前繁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