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新年毕竟过得不同往年。
虽说老百姓的日子在封城的状态下还得继续,却有太多不得已的不讲究和因陋就简。除了大年夜的爆竹声声仍然响亮,表达着人们驱魔送瘟的希冀,其它方面的年味,都淡了。
燕府主子们的年夜饭是分着吃的。燕大老爷从祠堂回来就接着躺下了,热饺子端到床头勉强用了几口图个吉利,喝完汤药昏昏沉沉又睡去。
燕纾和李花枝陪着方老夫人吃过颇为丰盛的宴席,劝说着让老人家多少睡会儿,俩人才一起回到慕诗轩围炉守岁。
旺烧的炉炭、滚开的茶水和瓜子花生,创造了绝佳的闲聊气氛。燕纾扫了一眼榻几上的杯杯碟碟,暗道若是在柴府后院大火炕上盘腿来聊的话,岂不更美。不过,现今她仍然对凭空而来的李花枝看不透摸不准,还有太多的疑问之处。之前忙忙碌碌不得机会时宜,今夜正好坐下来试着交交心。
“花枝姨,你过年不回家,真的没关系吗?”话题,就从这里揭起。
“无甚要紧”,李花枝抿了口茶,淡淡地道“你可知道,我只是李家的养女。有此机会进到贵府,自然更希望我能留下来罢。”
此话听来不错,燕纾却觉得哪里不对。即便李家图谋高攀,但作为南城的一户市井人家,议亲的礼数和脸面也是要一要的。且,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那样个普通人家的小池子可不像能盛得下李花枝这样的锦鲤。
“花枝姨,你这通身的气度和本事莫不是养父母教养得好么?”
李花枝听了,神色暗了暗,答道“姑娘既然问了,就实言相告,我本犯官之女,被收养时已及笄。这养恩,没那么深。”之后便是长长的沉默。她把这中间遭受过社会毒打的经历全部隐略去。多舛的命运,悲惨的境遇,只合该自己背后苦涩地回忆。如果不是主子救了她,命休矣。李家,不过顶着个名义。
燕纾半是惊讶半是好奇地反应道“噫吁嚱!竟如此么?花枝姨好叫人心疼。”她细长的凤眸似是蒙上了一层水雾,十分恳切。哎呀呀,这样大一个糟心的痛点,继续戳还是不戳呢?
李花枝看出她的纠结,反倒笑了,“姑娘心善,听不得不好的,可又忍不住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吧?”
咳咳,燕纾被说中了心思,露出赧颜。
“旁人不提了,姑娘听了后自己心里知道就好。毕竟不是什么光鲜体面的往事。”李花枝开始平静地叙说她被收养前的家世,“我祖父乃先朝遗老,投诚效忠了新朝,官至顺天路总管。父亲承继职位后,原本政务平顺,不意邻近的怀孟路突发变乱谋逆,而反贼发告天下的檄文却始由顺天路境内传递,父亲因此受牵连,以诛论……家人悉数没入奴籍,我,我带了些银两一个人逃了出来,被南迁路上的李家收养后一起来到莀州落脚。”
燕纾听得啧啧不已,这不就是隔壁老王要烧房,却非要跑到俺家来点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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