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这贼被带回府衙后一直昏迷不醒,直到半夜,才在做夜贼多年的强大惯性下精神回转睁开了眼,接着就被提审折腾到现在。这会儿已经又疼又累又饿,支撑不住趴那里了。
“脱卜花,以上罪状有无重大遗漏?你可具首认罪?”待书吏耗时许久才宣读完记录下的累累罪行,王大人威严的声音便回荡在公堂上空。凡百多条有通缉案底的罪案,根本无须用刑,脱卜花便悉数招供,部分细节骇人听闻,不可谓不罪大恶极。
脱卜花半晌没动,惊堂木拍过,依旧没动。
自有那带班衙役过去,摸了摸鼻息,再向身后招了招手,同班衙役很快就抬过来一桶冷水。带班的用舀子舀出一瓢,毫不留情准确无误地浇在脱卜花的头脸上,灌满了朝上翻着的耳朵眼。
带班衙役心里恨恨地,这孬货招认罪状太顺溜了,都没用上刑,本该千刀万剐的,不爽不爽太不爽!
冷水浇花的效果立竿见影,脱卜花一个激灵瞪圆了他的鼠目绿豆眼,只是再怎么瞪都还是那么的,看上去更加猥琐不堪。
王大人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案犯脱卜花,对你自己供述的案条罪状一应认罪否?”
脱卜花眼珠子半死不活地转了转,吐出微弱的一个字“认。”
“画押!收监!”王大人发出一只“执”字签令,一直候在脱卜花身边的带班衙役便将脱卜花拖至一边,离开水迹,再拉起脱卜花的右手,把准备好的毛笔塞进他拇指和食指中间箍住,放在供状中案犯画押处,低声呵斥道,“在这里画圈!”
若肯乖乖画了便罢,若不肯自会帮他完成。一孬到底的脱卜花老老实实画好了红圈,又被强按着摁好了手印。
有关脱卜花的过堂部分就算完成了,只等着上报案卷批复后判决处斩。
立于“明镜高悬”匾和“海水朝日”图下的王大人轻呼一口气,辛苦至此终于告一段落。接下来是核实抓捕过程归结案宗,并为协助办案的燕家人申报嘉奖。
“下面,有请为民除害的燕家家主燕锡元来昨日协助抓捕案犯的重要环节,好据此上报。”王大人换了语气,和善可亲地看向燕纾父女。他私心要摘出燕纾,把功劳都算在燕大老爷头上。都是为了孩子好,这点默契,他相信燕锡元总该有吧。
燕大老爷脑子转得很快,并且来之前已经反复琢磨过此事,带上燕纾一起来就是为了预备哪里对不上,补漏洞的。
还没等燕大老爷开腔,一声哀嚎突然响起,只见原本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正待被带往牢房的脱卜花动了,双目游移,定靶在燕大老爷身上,一口气喊出来“先别拖我!我也想知道,否则死不瞑目!”
到底是谁对他下的黑手?为毛他竟然一点儿都感觉不到有人藏在屋子里?
这个问题已经成了脱卜花被捕后最不解的执念,一思考就头疼的病。
“抓了爷,爷认了,但是不清楚怎么抓的爷,爷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