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妮儿帮着娘看灶火,时不时偷着瞅瞅外面院子的坏人。这一幕幕给她的印象太深刻,烙印在幼的记忆里。
那个主将歪坐在椅子上,狼目微张,等吃等喝。他好似未卜先知一样,路上看了一眼郭氏,就能知道她家能有吃不缺。
不一会儿,村长和几个乡老来了。村长诚惶诚恐,不知道这一次后真的领主派人来,又待摊派什么要命或者要钱粮的差事。
“将军,鄙人是锅庄的村长,敢问您有何指令?”村长当了一辈子村长,活在两朝更迭的乱世,炼就了皮糙肉厚、伸头缩头俱挨刀的一身胆色。
“哦。你是村长。”主将把壮硕的长腿一伸,靠在椅子上的姿势更加舒适了几分。
村长明白人儿,知道不必接茬儿,等着就是。等到那主将摆够了谱儿,正事就开提了。
“宣主上的军令,征调领地所属庄户出夫,随军南下一统江山。按锅庄的人口,一百个,一个都不能少。亮就走。”
罢,已经显出很不耐烦的样子,就差直接撵人了。
村长心中大苦,却晓得没什么好讨价还价的可能。这些后真人,实行奴隶部落制,全民皆兵,对待中土各族人更像对待牲口一样无情压榨驱使,一个个杀人不眨眼,不能再了。
村长便又带着乡老们回去,一路上,四五十个手指头一起数算着能出夫的青壮年男人,诺大个村子,竟然不够数的,凑不到一半的人数。
这就意味着,得从老、妇、少里矬子拔将军了。
回头这院子里,大妮儿她爹娘在厨房里听得真真地,顿时觉得塌了。
“他爹,这可咋办呢。”
“我看是躲不过也拼不过。要不,一把老鼠药闹死他们!”大妮儿爹咬牙切齿地贴近婆娘的耳朵,出了个孬主意。
“可不敢,万一被发现了,全家都没命。”
“杀的!我走了你们娘仨可咋过活。唉~~”大妮儿爹抱着头蹲下来,任凭灶火熊熊,火舌几乎要舔到他晒得精黑的胳膊。
大妮儿听不懂爹娘的对话,却看得懂他们的表情。嘴儿一歪,就哭了起来。“啊嗷嗷~~嗷~~”
哭声惊动了院子里的人,那主将一把飞刀剁在门框上,dan~~
“哭什么哭!你们在屋里嘀嘀咕咕,别以为我不知道。本将今不想见血,别败了我的兴!”
郭罗氏一家子被吓坏啦,孩儿不敢哭了,大人更歇下在饭菜里动手脚的心思。既然无法反抗,就只能讨好。罗氏拿出了看家厨艺,幻想着让他们吃好了,兴许能得个恩典。
可惜啊,旧社会的族群和阶级压迫从来不会对底层的人们留半分情面,罗氏注定白忙活一场不,反倒因为做饭好满足了主将的胃口,第一个成为被大军征调的奴妇。
大妮儿的爹铁定没跑儿在出夫名单上,如此一来,这个家就散了。
大妮儿的两个哥哥一个六岁一个八岁,作为郭家保住的血脉托付给了族亲照料成人,而大妮儿太,又是个丫头,干脆就由郭罗氏带着一同随军南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