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房间不大,孤男寡女待在一起,气氛还是有些诡异,盛俊男强装镇定的抱着睡衣进了浴室,要不是喝了酒,盛俊男估计死都不会同意。
客房的工作人员送被子过来的时候,盛俊男正在洗澡,梁少康接过铺在了床上,看着床上的两床被子,梁少康不自觉的勾起了嘴唇。从前都是那些女人想方设法的爬他的床,现在他处心积虑的爬盛俊男的床,这感觉既紧张又兴奋。
盛俊男从浴室出来,没有看梁少康一眼,直径上床,拿着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二十五分了,她侧身躺在床边,给梁少康留了很大一块地方。
梁少康没有带换洗的衣服,他在浴室墨迹了很久,把内裤洗了吹干又穿上,想光着出来又怕吓到盛俊男,所以身上裹了两块儿浴巾,上面一块儿,下面一块儿。
从浴室出来,盛俊男已经把灯关了,只留下一盏睡眠灯,梁少康轻轻的上床,生怕吵到盛俊男,可盛俊男还是感觉到身边的位置向下一沉。
寂静的夜,两个尴尬的灵魂,彼此都屏住呼吸,其实一点睡意都没有。
梁少康望着盛俊男的背影问;“睡着了吗?”
盛俊男没有回答,但是梁少康知道她没睡觉,因为她的被子动了一下。
梁少康眼里含着笑,开口道;“能聊聊天吗?我睡不着!”
盛俊男依然没出声,她不想聊,关键不知道和梁少康能聊什么?
梁少康知道盛俊男是个防备心很强的人,他特别想知道过去的她当初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一个吻就能让她失控,但是他很清楚,盛俊男不可能轻易的向他袒露心声,所以他先发制人,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们交换秘密好不好?我先说。”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天宇离开梁家?”知道盛俊男不会回答,他自顾自道;“因为我特别讨厌那个家,讨厌梁家的每一个人!我父母亲是二婚,我妈怀我的时候,我爸还没有和他的原配离婚,那时梁少安也还小,梁家二老自然不同意,我爸就以死相逼,谁知道梁少安的母亲更狠,先我爸一步跳了楼。”
盛俊男听到这,睁开眼转过身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梁少康。
梁少康继续说道;“她没有死,只是伤了脑袋疯了,到现在都住在精神病院里。”
盛俊男说;“难怪梁少安那么恨你!”
梁少康不置可否,开口道;“我知道,不止是他,梁家所有人都恨我们母子,尤其是我母亲,在他们眼里简直是红颜祸水的化身,不管这些年她怎么努力,梁家人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而且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把我送出了国,不让我母亲见我,他们也不愿意接受我,任由我自生自灭。”
“曾经我也讨厌我母亲,不理解这么多男人,她长得又不差,能力也有,为什么非得找个有妇之夫,到现在都不明白,直到前些日子他俩离婚了,真的是一夜之间,两人都苍老了很多,尤其是我爸,仿佛一夜之间头发白了一半。”
“我不推崇那样的爱情,但是没的选择,每个人都没有挑选父母的权利不是吗?所以我一直觉得梁家怎么对我都是理所当然,就当替我母亲赎罪了,这些年梁少安背地里做了很多手脚,我在瑞士的时候,他甚至买通当地的杀手刺杀我,在我车上动手脚,我出过两次车祸,都与他有关。”
盛俊男惊讶道;“他做这些梁家人都不知道吗?”
“知道啊,阿天是我爸从小留在我身边的人,他身手不错,和当地黑帮有些交情,梁少安买凶杀我的证据和证人都带到了我爷爷面前,可是他们不信,觉得我和我妈一样,是处心积虑陷害梁少安母子,所以后来我也不费心找证据了,跟着阿天一起练武,哪怕证据摆在面前,我也当没发生过,因为我们母子欠他的。”
“我眼看着他哄着爷爷奶奶,抢走我喜欢的人,甚至阻止我回公司,我都一一妥协,反正我也不想回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其实挺好。可是我父亲非要我回公司,我妈也哭着求我,所以我回来了,在同一个屋檐下,当不公平的待遇一次又一次践踏你的尊严,容忍真的会有极限。”
盛俊男从来没有想过梁少康的童年也这么惨,她们只看到这些富家公子的光鲜外表,住大别墅,开豪车,挥金如土,没想到他们只是表面快乐而已,不对,梁少康好像表面也不快乐,她很少看见他笑,今天晚上算是笑的最多的一次吧。
见盛俊男沉默不语,梁少康问;“是不是觉得我很惨?”
盛俊男自嘲道;“我一个曾经连温饱都决定不了的人,凭什么去可怜住豪宅开豪车的你!但是我有点儿好奇,你喜欢萧雨墨什么?”
梁少康侧脸问道;“你不喜欢她?”
盛俊男说;“不好评价,尤其是你的女神,说过了怕你翻脸。”
梁少康兀自道;“我身边的人都不喜欢她,说我鬼迷心窍,其实我真不知道喜欢她什么?可能是因为梁家人都对我横眉瞪眼,只有她会对着我笑,小时候每次回老宅,我都会很害怕,连吃饭都不敢伸手夹菜,想吃颗糖都要看别人脸色,但她会偷偷的往我手里塞糖。”
盛俊男似乎明白了,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或许说是心灵寄托,就像她对赵云海一样。
“你呢?你喜欢那个人什么?”
盛俊男两眼盯着天花板,黑暗中只能看见顶灯的影子,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竟然开口道;“我杀过人!”
梁少康着实吓了一跳,身子都紧绷了。
盛俊男说;“我是个私生子,父亲不详,跟着外公外婆生活,大概两三岁那年吧,一直漂泊在外的母亲突然回来了,原本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美人,变得痴痴傻傻,那年有人做媒,她带着我嫁给了村里的一个老光棍,是个木匠姓盛,刚开始两年,他对我们母女还算好,后来我母亲肚子没动静,没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他就变了副面孔,动不动就打我母亲,杀他那年我才十三岁,刚上初一……”
盛俊男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夜晚,外面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大风刮断了电线,屋里漆黑一片,继父点着蜡烛在矮桌上喝酒,每次一喝多了,嘴里就不干净,骂骂咧咧的,骂老婆是不会下蛋的鸡,骂盛俊男是拖油瓶。
那夜也不例外,没喝两杯又骂上了,盛俊男都已经习惯了,她关着自己的房门,习惯性的用凳子顶着门,因为从她十岁起,继父就老对她动手动脚,有时候半夜还溜进她房间,吓得她哇哇大叫。
刚开始的时候,盛俊男一喊,继父还有些害怕,赶紧跑,慢慢的,他也就不怕了,盛俊男晚上睡觉不但要顶门,还把割草的镰刀放在枕头底下。
那夜继父喝了酒就冲了进来,用脚使劲的踹门,盛俊男害怕极了,手里握着刀瑟瑟发抖,她能听到母亲的哭喊声,但是当继父冲进来那一刻,母家竟然没有跟进来阻拦。
继父一边骂一边朝她扑了过来;“老子不能白养你们吧,娶你回来是要给老盛家留个后的,你不能生,就让你女儿生。”
当时屋里很黑,偶尔闪电能看清继父狰狞的脸,盛俊男年纪太小,哪里抵得过一个酒疯子,她被压在床上,衣服被撕得稀烂,她拼命的哭喊挣扎,求母亲救救她,可是母亲只知道哭,根本不敢进来。
黑暗中,她摸到了掉落在床上的镰刀,对着继父就是一通乱砍,直到继父趴在自己身上无声无息。
“我抱着刀躲在墙角,麻木的听了一晚上我母亲的哭声,第二天早上天大亮她才进来,她以为我被继父玷污了,可惜她看到的是,继父躺在血泊里,我一身鲜血蹲着地上,她尖叫着跑了出去,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
邻居们听到动静跑过去看,发现继父死了,打电话报了案,十三岁的盛俊男被带上了警车,从调查,取证,审判到送进少管所,盛俊男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盛俊男说;“那个案子在当时很轰动,十里八乡传的沸沸扬扬,他们都说我被我继父强奸了,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我继父罪有应得的,也有说他死的可怜,辛苦赚钱娶老婆没有后也可以理解。总之我觉得我这辈子已经完了,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出路。”
“幸亏我遇到了刚转业回来的赵云海,当时他一身正气,非常同情我,所以帮了我很多,给我找来课本,让我自学,鼓励我别放弃自己,到处取证帮我减刑,我出狱后他还帮我重返学校,开证明跑关系让我能参加高考,就连上大学的学费都是他帮我交的。”
盛俊男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努力,大学里我没有交一个朋友,同学约着逛街的时候,我在看书,别人谈情说爱看电影的时候我也在看书,连吃饭走路上厕所都在学习,并不是有多爱学习,只是想拿奖学金,”
“从上大学后我就没有回来过,寒暑假都在打工,去年我终于存够了五万块钱还给赵云海,我不想和他之间是施舍关系,我想与他公平对等,能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有一天我鼓起勇气跟他告白,可惜他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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