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蕾沉思片刻,笑笑说道:“小祁说的有道理,现在公司业务只有那么多,业务简单明了,账务也主要是农特产品购销存。我们已经聘请有专职的会计、出纳处理目前的日常账务事物已经足够了。小敏,你在你们厂财务科才工作两年时间,应该还没机会主持过财务部门的工作,做的是具体的财务业务。而在我们这里,你就是公司财务部的负责人,要有统领全局的意识。”
苏敏赫然笑笑,不好意思地说道:“表姨妈,自从到印刷厂财务科工作以来,天天跟着科里的那些老财务做事,让干嘛干嘛,出纳和会计的业务都做过。呵呵,帮别人打下手做习惯啦,还真没什么主管一个公司财务工作的意识,也没认真考虑过一家公司的财务应该如运作管理。”
张静蕾慈爱地看着苏敏,她这位表侄女也是运气使然。1994年,苏敏从省财院税务专业本科毕业的时候,她意向中理想的工作单位是专业对口的税务系统,于是,她联系的工作单位是税务系统。
那个时候,张静蕾已经从市税务局办公室主任位置上退休半年。知道表侄女上大学学习的是税务专业,分工的意向是回滇中去她的老单位税务系统工作。于是就热心地想帮忙再努把力,添把火,打算帮苏敏一步到位直接进市局机关工作。
于是,她主动出面联系了相关领导,帮苏敏跑起关系。她刚退下来不久,单位上那些管事办事的人还都是曾经的老领导、老同事、老部下,似乎还存有一份香火情。苏敏工作的事情似乎一切顺利,苏敏的档案也被滇中市税务局直接从学校提走了。这种情况不是什么个例,在大中专学生毕业分配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些人物走的是特殊渠道,很正常。更何况苏敏自身的硬件条件早已达到硬指标,顺水人情而已。
可是,后来有某位局领导突然过问了,原本答应的好好的,苏敏进市税务局工作的事,就被一拖再拖,最后莫名其妙的拖黄了。最后,别说直接进市局机关单位,连税务系统都没能进去。
苏敏的父母一直在教育系统工作,在那个大中专学生统一分配的年代,有时候有些傻天真,根本就没为大学本科毕业的大女儿的工作当心过什么。等知道苏敏在市税务系统的工作出问题后,才急急忙忙重新托人找关系。
可惜,那个时候已经是水过三丘田——晚了,当年大中专毕业生分配的关键时间段被耽误。当年各个机关单位、热门企事业单位的用人指标已经招满了。该接收的大中专学生都接收了,人员该报到的都已经报到了,人员编制、计划指标已经使用完毕。苏敏,光荣地被人放鸽子了。
张静蕾本以为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工作一辈子,自己老单位里的那些老同事会给她几分薄面。没想到,不但不帮忙,还被人暗中摆了一道。她知道,应该是她在任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什么原因,得罪了什么人了,才会被人家用如此卑鄙的手法报复她。结果,她的表侄女,无辜的苏敏成了那只替罪的美羊羊。
张静蕾想要挽回局面,多次去找那些老领导、老同事、老部下们帮忙,这次,她深深体验了一把,她以前爱唱的《沙家浜》里阿庆嫂的唱词——人一走,茶就凉,啊啊啊啊!!!
当年的大中专毕业生分配工作已经尘埃落定,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既成事实,非普通人的力量可以改变。苏敏家里的力量也改变不了,只能吞下这枚苦果。
大学毕业了,机关单位和企事业单位进不了,总不能闲在家里无所事事吧?苏敏好歹是大学本科生,她自己去家门口的印刷厂应聘,进到效益还过得去的印刷厂财务科工作。
张静蕾对帮苏敏,反而帮成倒忙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如果不是自己大意导致苏敏被人阴了,错过大中专毕业生分配最佳时机,苏敏也不会去一家普普通通的工厂上班。按照当年的大中专学生分工情况,中专生都能分配到机关单位吃皇粮。以苏敏的自身条件,堂堂一个大学本科生,不去税务系统,去其他机关单位去,南烟集团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退休后的张静蕾确实觉得无聊,但还没无聊到需要到一家新成立的农贸公司做行政经理帮私人小老板打工的程度。想当年,她也是滇中叱咤风云的人物,她家的经济条件也不需要再做份工来补贴家用。
对表侄女心怀愧疚的张静蕾,当她接到苏敏电话,请她出山,帮她男朋友的公司做行政管理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自从那天,在苏敏的住处和祁景焘见面交谈后,虽然她还看不透祁景焘的未来,但她认可了祁景焘这个农村出身的大学生,也全力支持他和他老表的事业。从滇中农贸公司筹备就开始全身心的投入进来,帮助石磊把这个小公司从无到有经营起来。
祁景焘这位大股东完全就是个甩手掌柜,今天才第一次来到公司,走马观花的看看公司的状况。张静蕾一直在观察他,发现他没有因为他才是公司实际上的大股东,就对公司的事说三道四,指手画脚。也没冷眼旁观,而是冷静的思考,理性地看待公司的经营管理,为人谦和,对待公司职工彬彬有礼。这,让张静蕾更看好他未来的发展,也更支持苏敏和他继续相处下去。
按照当下私营企业的经营管理思路,苏敏作为公司大股东的女朋友,未来的老板娘,她加入到公司的经营管理中无可厚非。更何况苏敏本来就是专业财务人员,由专业对口的苏敏来掌控公司的财务更是名正言顺。如果苏敏能真正成长起来,未尝不是条更好的发展路线,比在税务系统更有发展前途,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结一桩心愿把!
张静蕾看着苏敏和蔼地说:“小敏,人都是在实践中成长的。你能在印刷厂那种规模的工业企业里做财务工作,哪怕是在那些老财务手底下做事,你能学习到的东西,也不是小单位小企业里能学到的。有些事,只有在最基层才能接触到、学到、体会到。骤然得到高位的人,他后面的路并不见得好走。如果你没有在印刷厂那两年的财务工作经验,我是不会同意你来兼职公司的财务经理的。呵呵,还有啊,你来管理财务就用一个职业经理人的姿态来做事,别当自己是老板娘哦!”
“表姨妈,我哪里是什么老板娘啦,我是来帮人家打工的,还是工钱都没有那种义务打工人员。”苏敏被自家表姨妈弄的面红耳赤。
“呵呵,不是老板娘,是管家婆,先从这个小小的农贸公司管起来。没想到,你居然还考了个注册会计师,以后有得是你操心的事。”张静蕾打趣的看着自家表侄女。
“呵呵,张姨,你和阿敏聊着。我出去看看,好像有人来卖菌子了。”该看的看到了,该说的也说了。人家亲戚之间聊天,就没必要呆在这里碍事了。
祁景焘找个借口,赶紧离开张静蕾的办公室,下楼来到门市。差不多下午2点钟,晴朗的天空中正是日头最烈的时辰。这个时候,祁琳应该正在走路去考点的路上,日头这么暴烈,也不知道会不会晒昏在路上。但愿,以白净唯美的徐曼丽那傻妞,能提醒祁琳那丫头带把遮阳伞。
祁景焘这个不称职的哥哥,默默地在心里为妹妹祈祷一声,就顶着烈日的烘烤经过大院,来到门市外面的街道上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