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晚才从韩家出来。
离开时小芒果送给她一个在幼儿园做的手工娃娃,纸张编制的娃娃并不结实,五官拥挤在一起,唯有大大的笑脸诠释着童真。
徐乔很喜欢,翻来覆去在手上把玩着。
前路是红灯,傅瑾舟眼角余光瞥过,眸中流光暗溢,修长指尖一下又一下在方向盘上轻点,片刻,嗓音轻柔蹭过她的耳边,“你喜欢?”
徐乔点点头:“娃娃挺可爱。”
“我不是指这个。”他说,“孩子,你喜欢?”
徐乔手腕顿住,呼吸一下子慢了半拍。
她对曾经遭受的伤口闭口不谈,闭眼不忆,更不愿意想起早已既定的事实。
然而每次见到小芒果或者路上的其他小孩时,徐乔总会生出一股莫名的期盼,如果她和傅瑾舟也能拥有一个孩子该多好?
他会拥有世间最美的品行,会继承父亲的优点,也许也会更像她一点。
徐乔缓缓把五指收拢,纸娃娃被手指捏的褶皱,她平静看向窗外的川流不息,“喜欢又没有用。”
短短几字,有委屈也有落寞。
灯光变绿,傅瑾舟一踩油门向前而去,空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反复摩挲着,随即说:“你要喜欢,我们可以领养一个。”
“还是算了,以我这个情况,只会给你还有孩子带来负担。”
“不会。”他语气笃定,“乔乔,你不会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他的侧脸藏在一片暗影之中,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连眼神都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徐乔收回视线,把手上那只娃娃放在车前中央。
傅瑾舟笑了笑:“不要了?”
徐乔说:“送给你当吉祥物。”
她靠着车窗,漫不经心和徐衍发着信息。
傅瑾舟没再说话。
轿车一路平稳行驶,他将车子停入车库,徐乔前脚下车,傅瑾舟后脚将那只娃娃攥在掌心捏成一团,待路过垃圾桶,毫不犹豫地将那团变成废纸的娃娃丢了进去。
客厅内留着几盏夜灯,渺小灯光在夜色中显得微不足道。
徐乔洗完澡换好睡衣,看见傅瑾舟正背对着他解扣子,他的手伤还没好,绷带下面露出几道清晰可见的伤痕。
徐乔走过去,在他的瞩目下取代他的手,温柔而缓慢地帮他解开衣扣。
她眉眼温顺,黑发似瀑布般散在肩头,衬着脸蛋愈小,皮肤愈白,红润的唇瓣反而成为最亮眼的存在。
傅瑾舟一瞬不瞬凝视着她,就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眸光变得炽热。
“我帮你洗澡吧,你现在这个手也不方便。”
傅瑾舟垂眸睨了眼受伤的手指,颔首:“好。”
卧室的浴室很大,足以融下两个人的身体,徐乔先把长发扎好,最后才拧开龙头调试水温,这个时候男人已褪去衣物,未着寸缕地站在她身后。
他身材很好,宽肩窄腰,四肢修长,人鱼线练的性感漂亮。
水蒸气很快充斥整个淋浴房,水汽雾蒙蒙地将他身躯笼罩,勾勒出男人窄窄的腰线与结实的胸膛,暧昧勾缠的气息逐渐在周围萦绕。
徐乔热出一脖子汗,粉光逐渐遍布皮肤。
她不敢分神,当水把他全身浸湿后,徐乔用打了沐浴乳的泡沫球在他身上搓揉起来。
她动作很轻,露出的那截细小手腕时不时往傅瑾舟身上蹭。
他敏感觉察到身体突变的躁动情绪,一股难言的情愫像猛然生长的藤般妄想从心底冲破。
傅瑾舟不喜这种超出自控的感觉,眉头顿时皱起。
“我弄疼你啦?”徐乔抬头问。
傅瑾舟浅淡一应:“没有。”
浴室热得很,他表情却很疏冷。
徐乔立马停下动作:“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
徐乔咬了咬下唇:“……可是你今天对我好冷淡。”
——都不冲她笑了。
徐乔总觉得丈夫有些奇怪。
可能是因为韩青老师的原因?但又不全然是。
她说不上来,这让她格外不安。
话音落下,男人的眸光微微闪了闪,下一秒长臂收揽住她的腰身,徐乔毫无预兆地坠入到一个充满泡沫的怀抱中。
他附身攫取住那双温热的唇,长驱直入,以吻封缄。
徐乔被亲的喘不上气。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男人那双结实有力的双手轻松将她托抱起,她还没做好准备,后背便抵上身后落满水雾的玻璃门。
徐乔抑制不住惊呼,十个手指紧紧掐住他的双肩。
下一秒,他低头咬住了她的脖颈。
“傅、傅瑾舟。”徐乔仰头艰难发出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剧烈的颤音。
傅瑾舟凝视着她的眉眼,破坏欲让他失去应有的理智。
徐乔没反抗的力气,过了会儿开始趴在他脖子上哭,边哭边含糊不清地求饶。
终于,他停了。
傅瑾舟轻喘着咬住她的耳垂:“这样,还冷淡吗?”
徐乔哭得鼻尖都是通红的。
她不说话,眼睛还在往下坠泪,神色间满是控诉。
“抱歉。”傅瑾舟温柔揩去她眼角的泪珠,又捧住她的脸亲了亲,回想着记忆中男人的性格,最后学着他的样子冲她露出一个极为柔和,充满宠溺地微笑,“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徐乔啜泣两声:“不会……不会哪样?”
他郑重承诺:“不会对你冷淡。”
徐乔不依不饶:“还有呢?”
傅瑾舟狐疑皱眉:“还有?”
徐乔说不上来,也不好意思开口,表情变得更加委屈。
傅瑾舟顿时明了,眼底划过笑意,“也不会这么凶。”他揉揉她的头发,“这样满意吗?”
徐乔红着耳根揉了揉眼睛,没好气地冲干净身体,最后吹干头发,重新换了身干净衣服爬回到床上。
她累得很,脑袋刚挨上枕头便睡了过去。
傅瑾舟在床边静静看她几眼,之后来到书房,又从书房进入地下室,地下室堆积着日常不用的杂物,傅瑾舟挪开墙壁上的壁画,输入密码打开暗门,里面竟然是一间密室,密室不大,只有二十平米。
正中是书桌,桌上的几台电脑分别监控着几个不同的区域。
傅瑾舟拉开抽屉拿出其中一部手机,解锁点开短信,里面正是徐乔和其他人的短信内容。
[徐衍:我今天去了养老院,可是没见到爸爸的面,医生说他最近有点感冒。]
[徐乔:感冒严重吗?]
[徐衍:医生说是季节性的,等他病好了我再过去一趟。]
[徐乔:不行的话我明天去看看。]
[徐衍:不用,我能处理。]
下面是几条琐碎的日常,傅瑾舟全部看完,目光又瞥向监控。
徐乔安安静静睡在镜头里,呼吸声清晰从窃听器里传出来,他盯着屏幕看了许久,等他反应过来时,指尖竟要触上屏幕。
傅瑾舟立马把手缩成拳头,眼露嘲讽,笑得阴鸷不屑:“你一个死人,还想和我争?”他对着屏幕吐出两个字,“做、梦。”
心脏开始挣扎。
傅瑾舟悠然坐在真皮椅上,逐字逐句道:“你好好看着,看着我怎么上你的女人,怎么折磨她,逼疯她,怎么夺走你的一切,到最后除了这满身污名,你什么都不会剩。”
身体里的灵魂在恨他。
“傅瑾舟”可以感受他。
可是越恨他,他越觉得快活。
他最好还保持着清醒,清醒看着他用这具身体,用这双手创造出的悲剧,清醒看着他是如何杀死傅瑾舟这苦心得来的美好。
——包括徐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