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也得服!”韩非寒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朕的话就是圣旨,任何人不得改变!”
初柒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飞羽殿时,芷儿仍旧安静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她之前的情绪太过激动,初柒无奈之下只有喂了些安眠的药给她。
初柒轻轻地坐在榻前,伸手抚摸芷儿瘦削至凹陷的脸颊,这些日子她的煎熬她何尝没有看在眼中,只是她原本打算赶在事情变得严重之前便全都解决好的。
没想到顾安蕊这么快便又沉不住气了。
初柒睫毛轻颤,眼底蕴积已久的泪水啪嗒一声打在芷儿脸上。
“娘娘,您也别太执着了,王上说的也有道理,毕竟安妃娘娘乃南安国的公主,处她死刑事小,引发两国的战事是大呀。”
初柒摇头,不禁回想到方才韩非寒拂袖离去时的样子,记得在那件事发生后他就问过他,他也答应无论查出是谁,他都一定会秉公处理,可是现在…她到底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佩兰端过来一杯茶水,“娘娘,那碧萧宫人迹罕至,安妃娘娘被发落至此也只是徒留一条命在那罢了,能不能熬到她出来且还得两说呢,咱们来日方长,王上对您的恩宠也是始终如一,您为了这一时的长短与王上翻脸实在不是上算。”
初柒抬眸看了佩兰一眼,这也就是她与芷儿的不同了,她说的话句句在理,且全部是站在明眼人的角度在帮她分析,这些道理初柒潜意识里也都能够明白,可是若是换作芷儿,她一定会与自己一同愤慨王上今日的决定,甚至比她还要觉得生气。
初柒黯然神伤,佩兰的确聪慧谨慎,到她却始终无法与她感同身受,她只看到了她对顾安蕊的恨意,却没看到她心底深处对与韩非寒的失望。
她张了张嘴,正不知该跟佩兰如何说起,却见芷儿的眼皮动了动,转而就缓缓的睁开来。
“芷儿,你醒了?”
芷儿嘤咛一声,手扶着靠背缓缓的坐起,
“娘娘…”
初柒点了点头,伸手擦掉眼角的泪痕。
“害你的人,我已经将她找出来了,她也因此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芷儿看了一旁的佩兰一眼,又缓缓的看向初柒,
“是谁?究竟是谁这么狠毒?”
初柒握着她冰冷的双手,“是安妃,你放心,王上已经将她发落至了碧萧宫,且问雪也已经戴罪自裁了,从此以后,宫中再也没人敢对你指指点点,也不敢再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你了,芷儿,你好好的,咱们还是跟以前那样好好的行吗?”
芷儿眼角滚落两行清泪,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是她?娘娘,竟然是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初柒使劲握住芷儿的手,“她想害的人是我,芷儿,那日怪我不该留下你独自下山,你是替我受得委屈。”
芷儿挣扎了片刻,随即无力的瘫软了下来,哭道,
“安妃娘娘她可是您的亲姐姐,她怎么能对您下此狠手?娘娘,她之前害了您这么多次难道还不够吗?”
初柒将眼底的泪意逼退回去,“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芷儿,本宫现在在乎的人只有你,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芷儿双眼无神的看向帐顶,半晌没再说出一个字。
顾安蕊被王上关进碧萧宫的事不到半日便传遍了宫内。
高妃,张贵人先后来飞羽殿求见皆被初柒拒之门外,此时此刻她实在是不想见到任何人。
她独自走上房顶上的平台,在漆黑的夜幕中抬头看向天空。
今夜的天空没有半颗星子,就连月亮也是朦朦胧胧,懒懒的挂在半空之中。
这场与顾安蕊的博弈当是终于结束了,虽然真正跟她相处的日子加起来也不及跟扶游学医的十年,但幼时她带给自己心灵上的创伤却断断续续的伴随了自己这么多年。
身后响起一阵沉沉的脚步声,初柒以为是佩兰寻着自己到了房顶,于是便没有动弹。
“怎么,不高兴便躲在这里来了?”
初柒眉心一蹙,却也懒得搭理他。
韩非寒也不计较,随手拉过另一只藤椅便坐了上去,
“朕知道你心里怨怪朕,但朕也有自己不能处死安妃的苦衷。”
初柒侧过身子,仍旧没打算搭他的话。
韩非寒嗤笑一声,漆黑如夜幕一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自嘲,
“也就只有你了,朕亲自登门解释却也这么不屑一顾。”
初柒深深吐出一口气,“王上不必跟臣妾解释,您是君主,是帝王,您所说的每一句话便是圣旨,臣妾只敢也只能服从。”
“瞧瞧,这些你倒是记得挺牢。”韩非寒轻声笑道,
“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忤逆朕,难道还不许朕说上几句了?”
初柒冷哼一声,“臣妾不敢,是臣妾目无尊卑,逾越了。”
韩非寒唇角微勾,坐起来便去拉初柒的手,
“好了,朕知道这次让你受委屈了,但安妃也没讨着好,她可是南安国的公主,朕将她打入冷宫已经是对她,乃至对南安国最大的一个惩处了。”
初柒轻巧便躲过韩非寒伸过来的手,站起身便要往扶梯那边走去,
“王上已经决定了,就别再跟臣妾说这么多了,臣妾从小便是庶女,庶女不如嫡女尊贵,受些委屈是理所应当,也已经习惯了,之前在王上面前争辩是臣妾不分轻重了。”
韩非寒腿长,没等初柒走到扶梯跟前便一把拉住了她,
“你这话怎么说的,朕从来不在乎嫡庶,更没有觉得你应该受委屈,之前那么多次,包括今日在凤宸宫,朕可曾包庇过安妃半句?”
初柒的眼角不禁有些湿润,她扬着头,
“不是臣妾非要治安妃与死地,是她自小便见不得臣妾好一日,这么些年,她与母后对我使的手段不是一次两次,来到霁月,她更是处处与我为难,几次都想要至我与死地,这些你明明都是知道的,可难道就因为她是南安国的嫡公主,王上便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她吗?”
韩非寒额上的青筋隐隐跳动了两下,“朕容忍她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她是南安国的嫡公主,更是因为…”
“因为什么?”
韩非寒叹了口气,眉头止不住的皱成一团,
“初柒,朕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容忍她,但也只是容忍她,对于她,朕从头至尾从来没有投入过半分情感,以后更不会有,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从头至尾没有投入过半分情感?初柒忍不住转过身面向韩非寒,
“上次你说她曾经救过你一命,难道这次你放过她就是因为…”
“是!”韩非寒点头,坚毅的脸庞透出一丝疲惫,
“她救过朕,朕还她一命,如今已是两清了。”
原来韩非寒之所以不肯处死顾安蕊竟然是在顾念她昔日对他的救命之恩。
如此说来,他的确是有不杀顾安蕊的理由。
初柒沉默,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接受这样一个结果了。
这一夜,她与韩非寒就窝在房顶上的藤椅中度过了一整夜,天气寒凉,她就使劲儿缩在韩非寒的怀中,虽不是特别舒适,却胜在安心。
值得高兴的是次日芷儿的变化。
跟之前最寻常的每一日那般,芷儿在初柒起床后便悉心伺候着她穿衣,梳头,从铜镜中,初柒见她的脸色也比前几日要好上了许多。
她不禁甚感欣慰,连带着自己郁郁的心情也得到了缓解。
“娘娘,今日就簪这支并蒂莲花金步摇吧?衬着今日你裙子上的并蒂莲花,再是相配不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