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寒除了脸有些微红,其他的就跟没事儿人一般,
“师父现在既然已经验过了,应当也是放心了吧?”
“放…放心…”扶游踉跄着站起身,“我…我可告诉你…虽…虽然你是王上…但…下次若再…再将柒丫头害成那样…我…我就将她带…带走,再也不…不让你见到她了!”
初柒听着一阵心酸,“哎呀,扶游老儿,你可真是喝醉了,芷儿,来,你与我一起将他扶到偏殿休息吧!”
“朕来吧!”韩非寒站起身,一把撑起扶游快要站不住的身子,
“你就在这等着朕,朕将师父送去墨韵阁了便再过来。”
“墨韵阁?为什么要送师父去那儿?”
韩非寒眯着眼睛,“师父虽然年岁已高,但这后宫之内都是女人,他留在此处必然不妥!”
初柒这才反应过来,当真是病久了,脑子都不灵光了。
“那你仔细着脚下的路,外面雪越下越大了,别再摔着。”
看着韩非寒走远的背影,芷儿轻轻的走到初柒身旁,
“娘娘,王上对你可真是百般体贴呢!”
初柒淡淡一笑,“躺了好久,感觉自己整个背都有些僵了,芷儿你帮我揉揉吧。”
她舒服的趴在榻上,芷儿手上的力度不轻不重,不一会就将她给揉睡着了,就连韩非寒何时回来的都不知道。
感觉到身边的床榻有些轻微的下沉,下一刻鼻间就嗅到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初柒翻了个身,毫无意识的寻着龙涎香的味道钻去。
一夜无梦,待次日破晓苏公公在门外请起的时候,初柒才恍然惊醒。
她抬起头,目光不期然撞上了韩非寒的眸子。
他眼神带着戏谑,“你睡饱了?”
初柒尴尬的笑笑,“昨晚你何时过来的?怎么也没叫醒我?”
“回来时你都已经睡着了,所以就没吵你。”韩非寒边说边用手指绕着初柒的一缕头发。
“昨晚梦到什么了?怎么尽往我怀里钻?”
初柒大窘,脸扑的就红了起来,“能梦见什么?大概是有些冷,所以才往暖和的地方钻吧。”
韩非寒挑了挑眉眼,“那我怎么听见你一直叫我的名字?”
“叫你名字?”初柒努力回忆了一下,昨晚她好像根本就没做梦吧,怎么会无端叫他的名字?
“你少骗我,我怎么可能叫你名字!”初柒翻过身便要坐起来。
韩非寒却一把拉住她,“你说过要跟我重新开始的,那…”
那什么?初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这韩非寒也太好意思了吧,这种事难道还要这么明目张胆的问自己?
她正暗自腹诽,门外苏公公的请起声再次响起,
“王上,该上早朝了。”
“知道了!”韩非寒懒洋洋的答道,转过脸又对着初柒扬扬嘴角,
“我下了早朝再过来你这。”
“下了早朝你到墨韵阁找我吧,师父难得过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要走了,我想过去陪陪他。”
韩非寒点头,“需要什么东西直接同苏启说,他会为你办好的。”
初柒点头,不知为什么,自打昨日醒过来之后,她跟韩非寒的相处就突然变了个方式,以前话说不到三句两人便要不欢而散,而现在,倒像是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言谈举止间,反倒亲近了许多。
她穿戴整齐走出院外,嗬!昨晚簌簌的下了一夜,院子里的地上都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雪。
树枝上,宫檐上也都银装素裹,空气冷冷的,却格外醒神,白苏正拿着竹枝打算清扫积雪,初柒连忙制止。
“别扫,这雪白皑皑的,多干净!”
白苏答了声是,走过来笑眯眯的看着初柒,“娘娘,您今儿打扮的真好看!”
“好看么?”
初柒低头瞧了眼自己,平常都是一件极简的素白色裙衫,今日芷儿偏让她穿上这身玉粉色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说她久病初愈,定要穿的喜庆些冲冲晦气。
白苏头直点,“娘娘本就肤若凝脂,平日里穿素色虽然也好看,但却总是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但今日穿了这身玉粉色的袄裙,整个面上便衬得更加白里透红,人也显得神清气爽了一些。”
“哟,看不出白苏这张嘴巴如此能说会道呢?”芷儿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不过啊,方才的话你可真说到点子上了。咱们娘娘果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她说着将一件白狐大氅披在初柒的肩上。
初柒皱眉,“咱们何时有这么贵重的大氅了?看这成色,可并非寻常的狐皮呢!”
芷儿掩唇轻笑,“娘娘有所不知,今儿一大早王上去上早朝时便吩咐了苏公公,说将宫里的那件白狐大氅拿过来赐给娘娘,苏公公拿过来时那眼珠子都瞧的挪不开,说是这白狐大氅乃去岁王上亲自猎杀的一只极品白狐所制成的,安妃娘娘找王上讨了几次,王上都没给呢!”
初柒不动声色的弯了弯嘴角,“走吧,这个时候,师父恐怕早已经起了的。”
她带着芷儿与佩兰一路踏着雪往墨韵阁走去,雪踩在鞋底松松软软,不时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初柒眉眼带笑,专挑雪厚的地方踩。
佩兰担心初柒的身体,不由劝说道,“娘娘,仔细雪化了将您的鞋子浸湿了,足底着凉可不太好。”
芷儿却是完全不同,她许久未曾见初柒这么开心过,
“娘娘是因为下雪了才开心还是因为要见到师父才这么开心?”
初柒笑了笑,“你猜呢?”
“奴婢猜都有。最开心的便是踏着雪去见您最想见的人了。”
初柒回过头,鼻尖被寒风吹的通红,“说得好,待会儿回去赏你最爱吃的蜜~汁鸡腿儿。”
芷儿不禁被她难得的笑容感染,“娘娘的师父跟奴婢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哦?你以为我师父是个什么样子?”
“嗯…瘦瘦的,高高的,黢黑的脸颊上留着两撇山羊胡,平常总爱板着脸,甚至有些不苟言笑。”
初柒噗嗤一笑,“那现在呢?你觉得他又是个什么样?”
芷儿想了想,“跟奴婢想的完全不同,虽然年龄差不多,也有两撇胡子,但他一点儿都不黑,偶尔说话就像个老小孩儿,最重要的是,他医术高明,对娘娘您可谓是关爱备至呢。”
“老小孩儿?这句话形容的好,他可不就是一个闲不下来的老小孩儿嘛!”
初柒正说着,便见墨韵阁院内有一个青灰色的身影在独自练着功。
她笑着走过去,“扶游老儿这么早就起啦?”
扶游面不动,色不改,“杵在那做什么?还不过跟着为师一起练?怪不得如今身体那么虚,我看你这就是没有勤加锻炼身体的缘故!”
初柒吐了吐舌头,解下肩上的大氅递给芷儿,然后跟在扶游后面像模像样的舞了起来。
一盏茶的时间,初柒倒还真有些气喘吁吁了,记得自己刚被父王送到扶游身边时,他每日清晨必会拉着自己一起晨练。
这个习惯一坚持就是十年,自从重新回宫,她便懒怠下来了。
“扶游老儿,这次你去云游都到了哪些地方啊?”
扶游收势,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去了湘洲的湘云山,那儿风景秀丽,特别是爬上山顶的时候,那些晨雾环绕在半山腰,让人恍若置身在仙境之中,还有…”
扶游说到一半回头瞧见初柒向往的眼神,突的止住话头,他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说,反正你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去的。”
初柒眸子一黯,“没机会亲眼看还不能听你亲口说说嘛。”
“那还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病人?”
这是每次初柒最爱听的话题,师父去的地方多,见过的怪症也多,每次听他讲便又能多学几种对付疑难杂症的经验。
扶游摇了摇头,“没有奇怪的病人,倒是救过几个从悬崖上摔下来的男人。”
“从悬崖上摔下来还能救活?”
扶游站在一颗松树下,缓缓说道,“湘云山的山脚下有一个村庄,我路经此地时在那儿借宿了一晚,当晚夜深的时候,族长突然将我叫过去,说有几个村民去山上采药时不幸从山顶摔下去了,我过去一看,那地上整整躺着一排昏迷不醒的男人。大多数身体都有树枝的划伤,手臂,双腿摔断的也不少,其中伤的最厉害的一个男人,大约下坠的时候是倒着落地的,头部都被砸陷进去了一个坑,足足碗口大小呢!”
初柒听得心惊,“这么高摔下去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扶游点头,“我在那儿给他们疗伤的时候隐隐听那族长说,好像他们最后摔在了一堆粮草上,这样减缓了落地的速度,这才没被摔死。”
“粮草?崖底为何会有粮草?”
扶游摆了摆手,“这个为师怎么知道,难道你现在该问的不是为师如何将那个头都陷进去一半的男人如何救活的过程吗?”
初柒伸出手呵了一口气,“头部陷进去又不代表头部骨折,我猜师父一定是用了药物软骨,再辅助手法吸扯,最后用化血祛淤,通神醒窍之处方清除了病人颅内的血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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