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儿闻讯赶来的时候,初柒已经穿戴整齐了。她看了眼跑的气喘吁吁的芷儿,还有手足无措立在门边的白苏,
“你们都过来守着我做什么?回去睡觉吧。”
芷儿叹了口气,“娘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王上气冲冲的便走了呢。”
初柒眨了眨眼睛,一脸无所谓的坐到榻上,
“走便走了吧,脚长在他身上,我又如何留的住。”
“可今儿才是你册妃第二天呢,王上如此走了,明儿一早阖宫就都知道了。”
初柒顿了一顿,“知道便知道吧,明天还要去寿康宫呢,都赶紧去歇歇吧。”
初柒独自躺在榻上,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不就是让他出去自己好穿衣裳吗,这就值得他如此勃然大怒?
她摇了摇头,侧身渐渐睡去。
次日清晨,她先是带着芷儿去给王后请安。
今儿她们来得还算比较早,除了静妃与舒婕妤,再就是高妃已经先到了。
几人互相见了礼,初柒便入了坐,她隐隐觉着有些奇怪,似乎大家都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一般。可当她抬起头,大家又都没事人一般说着话。
她扭头疑惑的看向不远处的高妃,只见她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隐隐带着一丝担忧。
“安妃娘娘到!韵美人到!”
初柒侧过头,恰好看见一身桃粉色对襟襦裙的顾安蕊与湖蓝色星点抹胸襦裙的韵美人前后脚走了进来。
见到初柒,顾安蕊表面上的功夫都懒得做,只扬起头,一脸倨傲的坐在她的旁边。
韵美人挨个给她们见了礼,轮到初柒时也只是微微福了福。
初柒淡淡一笑,本欲懒怠跟她计较,谁知她转身拂袖间却不小心初柒的茶盏给掼到了地上。
初柒皱眉,眼看着茶水洒了一地,将王后新铺上的吉祥如意毡毯给浇了个透。
可韵美人只转身看了一眼,却只当没看见一般,转身欲走。
“等等!”她轻启朱唇,清透的目光直视韵美人,
“韵美人打翻了本宫的茶盏,却连道歉也没有一句么?”
韵美人张了张嘴,还是忌惮初柒的位份,心不甘情不愿的嘟囔一句,
“对不住了!”
“对不住什么?”初柒淡淡的看着她,“看来前几日罚韵美人抄写宫规还是次数太少啊,竟连这等规矩都已记不清楚了。”
韵美人一听,脸腾的就红了起来,“璟妃娘娘,当日臣妾被罚抄宫规是王后娘娘亲自下的令,你如此说来,莫非是在质疑王后娘娘?”
初柒冷笑一声,“本宫可没说这样的话,你一个小小的美人,见着本宫腿弯不下去便也罢了,现在给本宫致个歉也如此无名无姓,正好现在咱们都在凤宸宫,不如等到王后娘娘出来,再让她给我们评评理?”
韵美人当即便有些慌了,她抬眼看了顾安蕊一眼,见她并无帮她之意,只好低眉顺眼的屈膝,
“璟妃娘娘,将您茶盏打翻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下次走路必然会当心的。”
初柒听罢,这才扬了扬眉,韵美人灰溜溜的坐回椅子上,手心里都是被自己指甲掐的指印。
“哼!如此得理不饶人,璟妃可真是厉害!”
初柒淡淡一笑,“我的处事原则,人敬我一分,我便敬人七分,反之亦然。”
顾安蕊嗤笑一声,语气不阴不阳,“还当你是王上捧到天上的人呐,昨晚王上半夜从飞羽殿出去的事宫内可已经是众所周知了呢!”
原来是因为这个。
初柒颔首,唇畔扬起一抹弧度,“是吗?莫非王上半夜又去了姐姐的永安宫?”
顾安蕊脸色一变,像被人捏住了七寸,只让她喘不过气来,幸好静妃柔声替她解围,
“当是去了海棠宫吧,不然琦妃应当是早就到了的。”
“妹妹们说什么这么热闹呢?”
众人抬首,却见苏瑶依一身绛色绣金丝牡丹罗衫,头上一只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摆动,看起来华贵又端庄。
众人起身,一起屈膝请安,“王后娘娘万福金安。”
苏瑶依微微一笑,目光淡淡的在初柒身上落了一眼,复又转开,
“琦妃呢,还没到吗?”
静妃笑着开口,“大约是侍候王上早起,所以耽误了吧。”
“哦?”苏瑶依淡淡的转首,“王上昨夜不是翻了璟妃的牌子吗?怎的又会在海棠宫?”
初柒垂首,正思量着该如何说才会将王后应付过去,琦妃却在这个时候姗姗来迟。
人还未及殿前,一阵香风便先扑入众人鼻间,琦妃娇柔的身子盈盈一弯,
“臣妾给王后娘娘请安,今日来得有些迟了,还望娘娘莫怪。”
苏瑶依挥了挥手,“无碍,侍候王上是最紧要的事儿。”
琦妃眼角含笑,一边落座一边叹道,“昨夜臣妾正睡得香呢,王上便来了,看那样子,好似生气的紧,臣妾不敢怠慢,所以一夜都没怎么好眠呢!”
这话可是说的不可为不赤~裸,初柒以绢掩唇,挡去自己的那一丝不自在。却见王后也颇为看不上的转开目光看向自己,
“璟妃,究竟是怎么回事?”
初柒难以启齿,她总不至于当众告诉大家是自己醉酒硬生生的将韩非寒赶出去的吧,这样一来,不仅王后会当即治自己一个不敬之罪,而且还会大大伤了韩非寒的面子。
“这自然是璟妃娘娘的不对了,”琦妃挑着眼尾打量着自己的珐琅护甲,“月信来了也不跟司记报备一下,真是为了霸住王上无所不用其极,怪非王上会如此大动肝火!”
月信来了?原来韩非寒是跟琦妃这样解释的。
初柒呼出一口气,起身跪在殿中,“还请王后娘娘恕罪,臣妾的月信时有不准,并非是臣妾故意隐瞒的。”
“就算无意,这入了秋的天气夜里总是寒凉的,王上如此出去若是染了风寒该多不好…”
舒婕妤声如蚊呐,却还是一字不落的入了众人的耳中。
王后柳眉微蹙,“舒婕妤说得不错,此次却是璟妃你太不谨慎了,本宫念在你是初犯,这次便不予追究,此后你定当以此为戒,不得再犯同样的错误。”
“是!臣妾谢娘娘饶恕!”
初柒在芷儿的搀扶下起身,未曾想到如此小事竟也差点让自己深陷囹圄,不禁暗自心惊。
王后凤眸微眯,“昨日本宫便与众位说过,在这后宫之中,王上就是我们的一切,将王上侍候好了,那就是都好了。”
众人起身,一齐答了是,又听静妃突然说起,
“听说昨夜寿康宫附近闹了猫患,竟将宫墙边种植的一大片茶花都给糟蹋了,今儿早上太后娘娘便发了好大一通儿的火气,现在正命太监们在那放捕兽夹,还有饵药呢。”
王后不禁有些惊讶,“太后一向视那茶花为宝,不是专门有人在那打理么,怎么还会出此纰漏?”
静妃摇头,“这便不清楚了。”
王后所有所思的看着毡毯上的如意花纹,本来作为王后她理当过去看看的,只是太后的脾气,纵然连王上都无法应付。而且她也一向甚少过问后宫之事,王后略一思索,索性将这烫手山芋交给初柒,
“璟妃你今日不是要去替太后抄写佛经么,不如正好替本宫去瞧瞧,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初柒点头,“是,臣妾定将娘娘心意带到。”
初柒走到寿康宫附近的时候,太监们正在那片山茶花园中小心放着捕兽夹,还有一些花匠在悉心补救那些被踩塌了的山茶花。
初柒一眼看过去,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不过是折断了几颗山茶花而已。
她走近驻足查看片刻,突然被一个掉落的香囊给吸引了眼球。那香囊是藏青色,上面绣着繁复的云纹,看样子似乎是男人的香囊。它恰好藏在花茶树茎下,要不是初柒正好站在此处,一般人还真的发现不了。
初柒泯了泯唇,装作帕子掉在地上,顺手就将香囊也一并收入袖口。
去到寿康宫的时候,太后正坐在廊下逗着一只花头鹦哥,那鹦哥见着初柒便扑棱着翅膀,
“娘娘吉祥!娘娘吉祥!”
初柒一愣,忽而嘴角一弯,想不到这鹦哥吐字还挺清楚。
太后回头瞧了她一眼,眉间闪过一丝讶异,转首又拿吃食丢到鹦哥的食盒中。
初柒轻轻的走过去,
“太后娘娘吉祥!”
“哼!一大早上就不得安宁,吉祥什么?”
初柒垂目,“太后可是在为茶花之事上火?”
太后瞥了她一眼,“来的时候瞧见了?”
初柒点头,“瞧见了,的确被踩塌了几颗。”
“岂止是几颗?”太后嗖的站起来,“哀家那茶花侍养的如此精细,那些个畜生说糟蹋就糟蹋了,改明儿逮到了哀家可要剥了它们的皮!”
初柒听罢忍不住心惊,就为了几支茶花就要剥猫的皮?这太后未免也太心狠手辣了吧。
她扬了扬脸,示意芷儿将手中的荔枝木提盒交给秀澜嬷嬷,“这是王后娘娘托臣妾给太后娘娘带来的奶~汁炖鸡,据说可以滋阴润肺,还能有助于太后娘娘的睡眠呢。”
“王后托你带来的?”
太后面上一沉,眉眼立即流露出不快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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