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柒有些心慌,面上也情不自禁有些泛红,
“你的意思是,明日既是册封典礼,也是我跟韩非寒的成婚之日?那…那明晚韩非寒会过来飞羽殿?”
“那是当然啦。”芷儿掩唇一笑,狡黠的眸子里尽是揶揄,
“公主莫不是害羞了?”
“芷儿!”初柒羞怒的将芷儿提溜到一旁人少的角落,
“这事为什么你不早提醒我?”
芷儿莫名奇妙,“奴婢以为你知道的。再说了,此事王上筹备了这么久,奴婢们也忙了这么久,公主难道一点儿都没发现?”
“发现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整天待在药房中,而且,你也就是挑礼服的时候叫了我,其余什么事我根本就一无所知!”
芷儿被初柒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公主,除了试礼服,本身也没什么需要格外跟你说的呀,你呀,就只需美美的出现在册封典礼上,至于其他的,有奴婢,还有王上呢。”
初柒郁闷难当,突然间就变得沉默了起来。
芷儿见她蹙着眉头不住的唉声叹气,以为是她心中害怕,顿时便觉着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她也只是个碧玉年华的少女,且身旁也没个长辈教导她如何面对未来的夫君,或者如何去与其他嫔妃相处周旋。
这样想来,公主也的确挺可怜的,她泪光盈盈的走过去拉起初柒的手,
“公主,你放心,芷儿会一直陪着你的。”
初柒看着她睫毛上的泪光,瞬间猜到了她的想法,她噗嗤一笑,脸上腾起两块红云,
“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有些、有些紧张罢了。”
紧张?芷儿这才反应过来,两个少女都是未经人事,此时也不免都有些尴尬。
正在这时,珠帘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却是苏公公一脸喜气洋洋的走了进来,见着初柒便打了个千儿,
“奴才请三公主安!”
初柒与芷儿对视一眼,忙走过去,“苏宫宫这个时辰怎么过来了?”
苏公公一脸笑意,“奴才替王上给三公主送东西来了。”
他说着拍了拍手,外面陆续便有太监托着一样样精美的物件走了进来。
苏公公挨个念着名字,“这是翡翠玉如意一对,金镶珠石花钿两盒,如意镶金步摇一对,珊瑚手钏一对,白狐大氅两件,各色锦缎十六匹,还有德州新进的惜云纱十六匹!”
芷儿看得应接不暇,“天呐,公主,王上对你也太好了吧。”
苏公公笑着扬了扬手,又从外面进来十五六个宫女,
“这是王上命奴才亲自在宫外挑的几名宫女,三公主若有瞧的上眼的便留下吧。”
初柒抬眼瞧了瞧,仔细挑了几个面容周正,看着便机敏灵活的,
“就这四个吧,平日里伺候着就差不多了。”
苏公公点头,剩下的宫女便又一个个退了下去。
他转过头,面带笑意的看着初柒,
“三公主,明儿开始奴才可就得唤您一声璟妃娘娘了,今儿在此先提前恭祝您诸事顺遂,与咱们王上永结同心,琴瑟和鸣!”
初柒微微颔首,“多谢苏公公!”
转而冲着芷儿扬了扬脸,芷儿立即笑意盈盈的走过去,将一样东西塞进苏公公手中,
“苏公公,这是我家公主的一点儿小心意,还望莫要嫌弃。”
苏公公“哎哟”一声,连忙摆手推脱,“这可如何使得,王上若是知道了可不得打断奴才的手,不行不行…”
初柒微微一笑,“苏公公莫要推脱,这不过是一些值不了钱的玩意儿罢了,存在我这也是白白浪费了的,您放心,只要我不说,王上他如何也不会发现的,你就尽管放心的收着吧。”
苏公公半推半就的握着手中的金蟾蜍,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如此,奴才可就厚着脸皮受着了,往后三公主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才,为三公主分忧就是为王上分忧。”
初柒笑而不语,眼看着苏公公兴冲冲的走了,这才转过身打量着面前站着的四名宫女。
芷儿上前一步,装作一副成熟老练的模样,
“你们几个叫什么名字,各自说与三公主听吧。”
四人同时下跪,其中两名宫女忙诚惶诚恐的说道,
“王上说奴婢们自进了飞羽殿开始,一切都要以三公主马首是瞻,所以名字什么的,也是等着三公主亲自赏赐。”
初柒挑了挑眉,眼神不经意的瞧了另外两个不言不语的。
“你们呢?也是等着我给你们赐名?”
她们倒都不约而同,
“但凭三公主做主!”
初柒略一思索,
“芷儿,去找几张纸过来。”
只见初柒挥笔在纸上斟酌着写了几个娟秀的小楷,然后又裁成四张大小相同的等份,
“因为对你们不是很了解,所以我便想了四个草药名,你们随意抽取,选到哪个就是哪个吧。”
几人对视一眼,先后便将纸条拿在了手中。
“现在,你们再说说自己的名字吧。”
看起来最为胆小的那名宫女却最先说,她长得圆圆的脸庞,看起来便颇为讨喜,
“奴婢叫白、白…”
她胀~红着脸,显然不认识后面那个字,初柒笑着替她解围,
“白苏,这便是你的名字,可得记好了。”
白苏连连点头,嘴巴还微微开合着,似乎是在熟悉自己新得的名字。
另外一个瓜子儿脸的,生的一双黛眉杏眼,她静静的打开手中的纸条,声低如蚊呐,“奴婢名叫青黛。”
初柒点了点头,“倒是很称你。”
剩下两个胆子大些的,一个听声音便颇为爽利,她抽的名字是紫宛,另一个沉静话少些,便叫佩兰。
“青,兰,紫,白…”芷儿小声的念叨着,“公主起的名字倒像是要将飞羽殿染成一道彩虹呢。”
初柒宠溺的睨了她一眼,“这位是芷儿,她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以后宫内的大小事你们尽管问她便好。”
几人恭敬的对着芷儿行了个礼,
“芷儿姐姐好!”
芷儿激动的手足无措,面上却故作镇定,“其实我瞧着你们也比我小不了多少,兴许还有比我大的呢,以后大家共同侍候三公主,无非就是一个尽心,一个用心,其他的,我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初柒瞧着芷儿故作姿态的样子,不免觉着有些好笑,她点了点头,亲自训诫道,
“在这飞羽殿中,每人都会有自己分内的工作,希望你们能各司其职,互不牵扯,更不允许有半点偷奸耍滑。我这人一向公私分明,赏罚有度,最容不得的便是吃里扒外,买主求荣的人。”
她说到这里目光凌厉的扫在她们四人面上,“今日能在众多宫女中将你们四个留下,那说明咱们得主仆缘分还是不浅的,如果这几点你们都能做到,那从今以后咱们便有福一起享,有过一起罚!”
许是大家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端庄斯文的女子说起话来会如此掷地有声,且句句有条有理,一席话下来,几人的面色便更加肃穆端正了许多,
“奴婢谢三公主青睐,以后定当以三公主马首是瞻,也定当为三公主效犬马之力!”
初柒点头,示意芷儿行赏,如此折腾到了后半夜,才终于迷迷糊糊的上了榻。
梦中,她竟再次梦到了她的母妃,由于初柒母妃去的时候她还未特别记事,所以对她母妃的印象便只停留在了唯一一张她的画像之中。
那画上的人看起来温柔腼腆,眉目清秀婉约,可是却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让初柒觉得如此真实过。
她就穿着画上那间水绿色的对襟襦裙,正对着自己慈爱的笑着,
“初柒,你长大了,再不是母妃怀里的那个小公主了,你长得很好,是母妃想象中的模样,只是,明日的婚礼,母妃注定无法送你一程了。”
初柒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又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咙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母妃抚了抚她的头发,面上似染上了一丝忧愁,“这世上美好的地方如此之多,可是我的孩子,你却依旧逃脱不了后宫女人的宿命,这是孽,也是缘呐!”
孽?缘?梦中的初柒摇了摇头,似乎不懂母妃的意思。
“你不必明白,只需记住,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中,明哲保身实在太过苍白无力,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让周围的人哪怕踮脚也够不到你的时候,你才能算的上是真正的无所畏惧!”
初柒惊骇与母妃的言辞,在她心目中,母妃一直是温柔安静的,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生出这般觉悟?
她很想问一问她,是不是王后将她害死的,可她却只能对着她使劲的挥着手臂,直到母妃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她都没能开口叫她一声。
耳边隐隐传来窸窣的走动声,初柒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她起身,穿着一身大红色礼服,像一个傀儡般任由着梳妆嬷嬷们将她一头如瀑般的黑发盘起,再带上花样繁复的镂空镶金凤冠。
初柒对着铜镜数了数,光那上面的红宝石都足足镶了八十一颗,蓝宝石少些,却也有五十二颗。
怪非如此之重,若要带着这个整整一天,估计她的脖子也已经压折了。
“三公主,奴婢现在要开始给您开面了,烦劳您将面上的面纱给取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