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罢皆倒抽一口凉气,就连静妃也是艳羡不已,笑着道,“张尚书乃当朝一品官员,他亲自任册封使?这可是贵妃才能享有的荣耀呢。”
初柒听罢忙叩行大礼,“多谢王上,王后娘娘美意,初柒实在受之有愧。”
苏瑶依淡笑道,“王上亲自安排的,你就安心的受着吧。”
“王上可真是偏心!”顾安蕊佯装生气的看向韩非寒,“臣妾嫁到这里来的时候尚且没有如此隆重过呢。”
韩非寒随手拈了颗葡萄丢进嘴里,“怎么没有这么隆重,朕记得当日可是派的靖0王亲自去神武门迎的你,难道靖王还比不上一个小小的张尚书?”
顾安蕊作娇羞状别过头,靖王亲自迎接又如何,她堂堂南安国的嫡公主,难道还不配王上亲自去迎?
可此话她自然不敢公然问出口,“靖王自然是比张尚书更尊贵些了,可王上偏心也是事实,妹妹刚来,您就什么好的都紧着她!”
顾安蕊口中的妹妹自然是真正意义上的妹妹,前几日,母后跟父王的信同时到达,她竟然那时才知道,初柒的身份早已经被王上识破了,
母后的意思初柒现在风头正旺,让她暂时忍耐,待初柒受封之后再慢慢打压她,而父王的意思更加让她恼怒,他话里话外,只说她是做姐姐的,如今妹妹刚来,她非但不能排挤她,反而还要助她稳固圣宠。
哼!圣宠?这又不是一件好看的衣裙,哪能说分就分!她才不会如此愚钝!
众人自然没听出来顾安蕊这个“妹妹”的意思,韵美人只记得方才初柒当着那么多人羞辱她,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安妃肯说出她们的心声,立即便跟着附和起来,
“安妃娘娘说得不错,王上就算再喜欢初柒姑娘,也不能为她坏了规矩,这受封向来有明文规定,初柒姑娘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医,能蒙受王恩做个妃位已是了不得,现在又以贵妃之礼行侧封大典,这本身就与礼不合。”
初柒无奈的勾了勾嘴角,这韵美人大概是嫌自己位份还不够低,小小一个美人,居然也敢当着王上的面质疑他的命令,当真是愚不可及。
果然,韩非寒的面上立时便浮现出一丝冷意,“朕看韵美人对宫中的规矩倒是真的清楚,旁人不知道的她都知道,旁人不敢说的她也都敢说,如此,当赏!”
韵美人却还未听出韩非寒的弦外之音,上次端午夜宴王上赏她的两颗夜明珠至今被供奉在自己的寝殿之中,每晚只是看着它们,她做的梦都是甜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臣妾只是有话直说罢了,担不起王上的赏赐。”
“欸,必须赏!”
韩非寒笑着看向王后,“王后说,该赏什么?”
苏瑶依在内心已不知将韵美人骂了多少遍,以前虽说觉得她爱呈些口舌之快,但好歹能为自己做点儿事,怎么自从降了位份,连带着智商也一并降了下去,如此蠢笨,活该位份始终晋不上去!
她想了想,“要不就赏韵美人抄写一百遍宫规吧,写好之后再每个宫各送一份儿,好让大家伙都能对宫规耳熟能详。”
“抄宫规?”韵美人脸色一变,刚才还充满着希冀的眼神立马就消失殆尽,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
“王后娘娘,王上说的是赏,您是不是听错了?”
“本宫没有听错,是你会错了王上的意。”苏瑶依看都不屑再看她,只对着众人扬了扬脸,
“忘记跟众位姐妹说了,初柒姑娘其实并非乡野游医,而是天之骄女,南安国的三公主,安妃的亲妹妹!”
一语激起千层浪,初柒自己倒还好,虽然知道这件事迟早会被公布出来,只不过没想到会是在这样一个场合。
只是身边的人却全部将目光投掷在了她身上,那目光,初柒不用看都知道,除了惊叹,余下的便都是愕然了。
尤其是刚才被罚的韵美人,此时她的面上青红交加,眼睛更是瞪得如铜铃一般大,她是三公主?初柒竟是南安国的三公主?
苏瑶依接着又说道,“所以说,以一个公主的身份来说,王上此次的礼仪安排完全合乎情理,众位妹妹就别再较真了。”
静妃是人群中最先回过神来的,她以香扇遮唇,故作惊讶道,
“原来初柒姑娘竟是南安国堂堂三公主,前段日子,我们都还拿她作女医使唤,如今想来可真是多有冒犯了。”
她说罢对着顾安蕊温婉一笑,“妹妹也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偏还瞒着我们。”
顾安蕊本身就气闷,现下只能不自在的扯出一抹笑,“姐姐可别怪妹妹要瞒着大家伙,实在是我家三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出来这么远的地方,传出去对声誉不好。”
静妃点头轻笑,“也是,以前只听你提起过你的长姐,好像是如今苍牙国的太子妃吧,倒是鲜少听你说起过还有这么一个精通医术的妹妹呢。”
初柒暗笑,如此绞尽脑汁,终于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了,接下来就是看顾安蕊的智商了,若是聪明一点,自然不会踩低她来抬高自己,若是依旧头大无脑,那也只能证明她在这霁月国后宫的这几年是白混了。
顾安蕊极其轻蔑的在初柒面上扫了一眼,“姐姐有所不知,我跟我这三妹也是自小分别后,一晃十几年未曾见过面了,所以鲜少提起也是正常。”
“哦?难道三公主并不是跟你在宫中一起长大的?”
顾安蕊故意叹了口气,面有不忍道,“三妹自小身子孱弱,所以我父王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将她送出宫放在一个游医身边养着的。”
韩非寒一直默默地品着壶中的茶,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握着茶盏的手几不可闻的紧了紧。
这一小小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初柒的眼睛,初柒颔首,不想去思考这个动作背后的含义。
只是顾安蕊说那些话的用意却再明显不过,就是初柒虽是公主,但却一点都不受南安国君主重视,所以大家完全不用当回事。
果然众人刚刚还有些凝重的表情立马就松动了许多。
高嫔一向木讷,但对于初柒她却一直很是喜欢,她叹息一声,“想不到同为公主,三公主幼时竟如此命运多舛,怪非如今性情如此沉静,半点也不浮躁。”
本是无意的一句话,却是像一巴掌扇在了顾安蕊的面上,她倏地站起来,细长的指尖快要戳到高嫔脸上,
“高嫔的意思,本宫的性子很是浮躁?”
高嫔立即察觉自己失言,忙矮着身子认错,“臣妾没有这个意思,臣妾只是…”
“只是什么?还想狡辩!”顾安蕊柔韧如蒲柳般的腰肢一扭,便朝着韩非寒的位置半跪半倚了过去,
“王上,臣妾虽为南安国嫡公主,但自打来了霁月,却从未在人前娇纵得意过,高嫔如此诋毁臣妾,臣妾可真是太委屈了!”
一边说着一边拿绢子沾着眼角的泪珠。
初柒见惯了顾安蕊刁蛮娇纵的模样,却从没见过她如此楚楚可怜,撒娇做作的时候,所以不免觉得格外有趣。
不意韩非寒一个眼神扫过来,将她此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忙收起嘴角的笑,将头埋得更低。
只听高嫔依旧跪地喊冤,“王上,臣妾真的没有那个意思,臣妾只是说三公主性子沉稳,可并未说安妃娘娘任何不是啊!”
韩非寒淡淡的将茶盏搁在矮几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那么下次说话之前,就将意思想好了再表述清楚,你瞧你堂堂一个嫔位,每次说话都是结结巴巴,磕磕绊绊,也难怪安妃会误解。”
“臣妾…臣妾…”高嫔咬着嘴唇,脸上红的快要滴出血来,“是,臣妾谨记王上教诲,以后,以后定想好了再说。”
初柒微微一笑,韩非寒果然是浸淫在后宫许久的老滑头,表面上看他实在斥责高嫔,实际上却也是为她解了围。
可是顾安蕊却对这个结果相当不满意,她撇了撇嘴,瞬间便由方才的默默流泪变成了嘤嘤哀泣,
“王上,臣妾就算是再愚钝也不会分不清高嫔话中的意思吧,今日您若不有所训诫,那往后是不是任谁都可以随意欺辱臣妾,最后再说是臣妾理解有误?”
韩非寒笑着安抚道,“安妃此话莫不是太严重了些,朕看你别去欺辱别人就不错了,还能有谁敢来欺负你。”
顾安蕊娇嗔的瞪了韩非寒一眼,“王上就知道消遣臣妾,臣妾哪有您说的如此蛮横!”
王后淡笑着摇摇头,“王上,依臣妾看,安妃虽然太过于敏感,但所说的也不妨有些道理,这王宫不比别处,的确是一个重规矩,谨言慎行的地方,哪怕高嫔是无心之言,您也不能如此纵容,还是小惩大诫的好。”
一番话说的恳切又平缓,且条条在理。
高嫔一听,才升起的希望瞬间就被浇熄,看来,今日的责罚她是如何也逃不过去了。
“王后娘娘说得对。”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沉静又谦和的声音,初柒不紧不慢的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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