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谣言传的热火朝天,事情的两个主角却至今连面都不曾见过。
之前韩非寒不来见自己是因为受了伤,而如今伤好了,又借着苏公公的嘴告诉自己他每天忙于公务,无暇分身。
初柒不免烦闷,这哪是没空,分明是借机躲避自己,于是她也便看开了,就算是韩非寒坚持要给自己受封,那也得她愿意接受册宝才行啊,文武百官面前,她如果出言拒绝,丢人的也只会是他!
这么一想,初柒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许多,“是该受罚,不过罚跪对你来说也太轻松了些,这样吧,就罚你将《清心咒》在佛前念一百遍吧。”
“啊~?一百遍?小姐…”芷儿咬着嘴唇,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
“快去,没念完不准出来!”
看着芷儿蔫蔫儿的走远,初柒狡黠一笑,那房顶的景色她早就垂涎已久,只不过芷儿那丫头每次都说她的腿不能爬这么高的梯子,从而泼她的冷水。
今日终于有机会支开她,初柒迫不及待的便绕到了上梯子的偏殿。
初柒顺着木梯往上看了看,虽然坡度很是平缓,但是却还是有那么高。
她摸了摸自己的腿,暗自下定决心,就算是冲着今晚的月色,她也是要试一试的。
她扶着木梯的扶手一步一步慢慢的往上移动,每当上了两格之后她总是要停在原地歇一歇,腿上的痛让她浑身有些微微颤抖,可她才不想自己坚持了这么久后又半途而废。
就这样爬一会儿,歇一会儿,当她终于爬上房顶,被清冷的月光以及漫天的繁星所笼罩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刚才的辛苦都是那么值得。
双腿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她颤抖着走向不远处的藤椅上,那儿有一张圆形的小几,上面还摆着两只精致的茶杯。
看来设计这个露天宫顶的人真的很懂得享受,一边欣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边品尝着清醇的茶水,光是想想就觉得舒服。
初柒缓缓的靠坐下去,身体却在接触到藤椅的那一瞬间几乎弹跳而起。
“什么人?”
“看来腿受了伤,却是丝毫不影响你的反应能力。”
不远处的阴影下,一道颀长伟岸的身姿缓缓的走了出来。
许久未曾见面,他依旧面白如玉,墨眉如剑,尤其那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在月光的映照下似有流光缓缓的洋溢。
只是初柒看到他的第一眼,脑中浮现的却是他跳下悬崖,为救自己而奋不顾身的场景。
虽然她并不曾亲眼见到,但这些场景早已在她脑海中幻想过多次。
“你怎么会在这里?”
要不是藤椅上还残留着他的一丝余温,大概她怎么也不会注意到那边竟还有一个人吧。
韩非寒唇角轻扬,“这么久没见到你了,我便想着过来碰碰运气。”
“你找我有事?”初柒皱眉,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在自己面前再没用过“朕”这个自称。
“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你?”
初柒很不喜欢他如此轻佻的样子,她不自在的别过头,“有事无事,你大可大大方方的从正门进入,何必像个梁上君子一般飞檐走壁?”
韩非寒悠闲地走过来坐在初柒身侧的藤椅上,“这不是担心你会对我避之不见嘛。”
初柒张了张嘴,这倒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听说是你在悬崖下将我救了上来,你的伤有没有好些?”
韩非寒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的腿。
“你说这儿还是这儿?”
初柒懒得跟他贫嘴,“看你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大概哪儿都已经好了吧。”
韩非寒嘴角一勾,慵懒的躺下来,“这下可知道宫外也不比宫内安全了吧?”
初柒不免有些尴尬,“宫内宫外都一样,只不过我在宫外待惯了的,哪怕危险,也不影响我对它的向往。”
“是吗?”韩非寒抬首看向漆黑中闪烁着点点光芒的夜空,
“你的受封仪式,我定在了下月初七,也就是你的生辰那天。”
初柒淡淡的转过头,“我不会同意的,你别白费心思了。”
韩非寒置若罔闻,“这日子我挑了很久,你瞧,在南安国,初七那一天和初柒这个名字意味着的是祸国殃民,而在霁月,这一天则意味着你初柒的重生,而且也再不会是别人可以随意踩在脚底的泥。”
重生?初柒心中有什么东西呼啸而过,连带着让她的心脏也不禁颤了一颤,可她却冷笑一声,
“我宁愿做别人踩在脚底的泥也不愿做金丝笼里的雀,你别以为知道了我的某一部分身世就可以随时做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对不起,这妃位,我不稀罕!”
“不稀罕?”韩非寒讥笑一声,“那你稀罕什么?自由?”
初柒昂着头颅,“当然。”
“哈…哈哈哈…”
韩非寒放声大笑,初柒听的毛骨悚然,
“你笑什么?”
韩非寒笑着摇头,“有时候觉得你很聪明,可有时候却又觉得你愚不可及。”
他说着转过脸,笑意在这一瞬间隐于眼中,
“身为一国之公主,你从生下来就是命不由己,自由?自由多么可贵,可你觉得你配吗?你的父王可能允许你独善其身吗?”
“为什么不能,他亲口允诺过我,只要我能将顾安蕊救活,从此以后我便与南安国再无关系!”
“真的?那…这又是什么?”韩非寒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封密信。
初柒只扫了一眼,呼吸便突然加重,那南安国特有的金属火漆印在她眼中不断的放大,再放大。
上次韩非寒寄过去的求婚信,难道这么快父王就有了回音?她伸手便要去拿,却被韩非寒巧妙的躲开。
“急什么?这信到我手中已有了半月,只是我一直没有拆开来看。不如今日你我就赌一把?”
初柒死死的盯着那封信,“赌什么?”
“就赌这封信中的内容如何?若是你父王答应将你嫁与我,你便留在霁月安安分分的做我的璟妃。”
“那若是我的父王并未答应呢?”
韩非寒挑眉一笑,“虽然这个可能性并不大,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就还你你所谓的的自由。”
两人目光对接,一个胜券在握。一个却是犹疑不定。
“怎么?不敢了?你不是说你父王承诺过你吗?如果他真的信守承诺,那你可是赢定了。”
初柒闭上眼睛,半晌后才终于睁开,“为何要赌?我的命运从来不会寄托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韩非寒笑,“你不敢了,可是因为你知道,你父王口头上的承诺根本就是作不得数的,你也比谁都明白,自始至终你都逃不过天家棋子的命运,顾初柒,你这是在逃避!”
初柒深吸一口气,“随便你怎么说,你的激将法对我没用。”
韩非寒摇了摇头,将信丢在初柒手边,
“我韩非寒虽说对你有一些好感,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个而强迫于你,如果看了这个你依旧选择出宫,那我无话可说。”
初柒秀眉一蹙,将信将疑的将那封信拆开,里面根本没有什么信纸,只有一个竟盾型的徽章。
“你骗我,这根本就不是我父王的回信!”
韩非寒狡黠一笑,“我可什么都没说,一切都是你自己臆测的。”
初柒自认倒霉,“那这又是什么?”
她拿起来上下翻看着。
韩非寒微眯着眼睛闭目养神,“这是南安国最隐秘的杀手组织,因为其训练有素,且实力非同一般,所以一般只效力与王室或者是超级富商。”
初柒听得心惊,“你与南安国杀手有什么关系?”
韩非寒侧首看向初柒,“不是我与他们有关系,而是你。”
“我?”初柒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还记得那晚遭遇刺客的事吗?”
初柒皱眉,她怎么可能忘记,那晚如此惊险,要不是有韩非寒突然出现,她估计早已经命丧于墨韵阁了。
初柒突然反应过来,“你的意思,那天晚上的刺客就是你方才说的那个杀手组织?”
韩非寒郑重的点头,“他逃走的时候我在地上发现了这个,所以一直有在暗中调查。”
初柒面色一变,“可,可我跟他们素不相识,他们为何要杀我?或者是…”
她倏地抬起眸子,惊惧交加,“是我的母后?她要杀我?”
“看来你倒心如明镜。”韩非寒沉着脸点头,
“据我的探子禀报,说她花费万金,只为买你的命,你想想看,她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你握在手中,又或者,你在什么地方威胁到了她?”
初柒面色发白,母后竟然对她起了那么重的杀念,那说明她猜测的没错,当年母妃的死,还有虞妃的突然病故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一定是上次她言语之间故意提起虞美人过敏的事才让她对自己有所怀疑,只是,这已经是陈封了这么多年的旧事了,她何至于对自己如此赶尽杀绝?
莫非这其中还另有隐情?
初柒怔愣的摇着头,此时她的思绪已经被搅得乱七八糟,根本不能静下心来思考。
“那他们既然收了我母后的赏金,上次没能杀了我,是不是还会再次卷土重来?”
韩非寒点头,“我已经用顾安蕊的性命威胁过你母后了,想必她暂时还不敢对你有何动作,只是如果你执意要离开王宫,我就不敢保证了,这次你偷逃出宫,就算没有坠崖之事,恐怕也会遭遇其他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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