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师城,东周国都所在,自从旧都京天被明火摧毁之后,它的经济政治地位就显得越发重要。
当年剑碑碎裂引起的一番骚动,早已修复完毕,原本千丈的剑碑广场上,多了一座锅盖式的建筑,试图将这一切的不幸遮掩下去。
以极师城的繁华,天辰很轻易的就收集到了自己所需的物资,此刻他回到这里,是因为他怀念与程小仙第一次相见的场景,只是如今连那块毫不起眼的广场一角,都看不到了。
“初见程小仙时,她还是一个懵懂乖巧的小丫头,如今,却已经化为一杯黄土,香消玉殒......以小丫头当年的倔犟脾气,如今想来,或许我当年不是心软帮她,结果可能会更好一些。”
一想到自己的爱妻,天辰便觉黯然神伤,不由自主的,自言自语出了这番话。
随着天辰越渐消沉,其体内隐隐变变得燥热起来,并且正在迅速扩大着,天辰此刻正双目无光,近似痴呆,对此浑然无觉。
“你真这么想?与你相遇,那丫头自始至终,可都没有后悔过!”
一位老者淡淡的话语声传到天辰耳边,将他从思念中惊醒,天辰这才发现自己因为思妻过切,竟然让心魔趁虚而入,差点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疯,变成心魔傀儡。
天辰惊诧之余,连忙稳住心神,而后又觉得这道声音十分熟悉,转念一想,发现竟与小仙的爷爷张半仙极为相似。
天辰单手一掐决,丹田处一股清凉之意冲向心头,快速平复那股莫名燥热,同时他还放出神识四下搜索,结果在二十丈外,果然发现了一位酷似张半仙的老者,正躺在一处角落边,满身邋遢的喝着闷酒。
又见故人,天辰自是心喜万分,他上前两步,就想走到老者身边,与他畅聊,但这步子还没迈出,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名男子的喝斥之声。
“就是他,这些天在城内各大商行出没,收购了大量物资,意图不明。”
天辰回身一看,自己竟不知何时被大批官差给团团围住了,其中为首之人天辰觉得眼熟,再仔细看了两眼,顿时叫了出来。
“明成?”
“秦武?不,应该叫你天辰才对。”
与此同时,对方也惊讶的叫出了天辰使用的真假名讳,让天辰再次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四周的官差见到捉拿之人竟与自己的老大相识,不由得又惊又奇,但大部分都神色一松,缓出了一口气。
既然是熟人,那么事情就好了。
“你这副打扮,难道当了东周的官差?”天辰将明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发现他的修为停在先天后期,好奇问道。
明成这边则掏出一件古怪圆盘,一道法决打出,然后再拿圆盘对着天辰一照,圆盘嗡鸣一声,其中心显示出了几个黑色大字。
凝罡,天象。
之后明成就双目瞪得滚圆,在圆盘和天辰之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这才嘴角抽搐一声。
“呵,好家伙,你现在的修为真是高的可怕,还是灵武双修,同时到达凝罡天象之境!虽说当年我便知道你的前程无量,但也没想到你真能走到这一步,我该叫你一声前辈才是。”
“明兄与我相熟,不必这般客套,另外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天辰摆摆手,然后目光环顾四周,疑惑问道。
明成这边有些尴尬,但还是例行公事,说明了来由。
原来天辰在收集培炼五木灵躯的材料时,想到自己做完此事后,说不定就会远赴西域,偷渡到九黎,不成大道,再也不回东周大地。所以天辰也顺道收集别的灵药,数量极其庞大,而此时西域战线吃紧,这些东西都是前线的军备物资,东周官方怕有人故意囤货扰乱市场,发国难财,所以才会额外关注这些灵药的售卖情况,若有大批量的天财地宝的流动,各方势力必须上报!
此次这番灵药大规模的售出,自然才引起了东周官方的关注。虽然天辰事先做了一些变装遮掩,但还是被各大商行根据购买者的讯息,给联合推测出来,这才有了拿人问话的举动。
“看来我做事也有些鲁莽了,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天辰自嘲一句,便想与明成解释,但明成却摆摆手,道:“这事不是我定下的,你虽然是天象前辈,也得跟我回去,和上级把话说清楚,要不然就算我放了你,你绝出不了这极师城!说不定还会另生出什么误会。另外,你的事玉琳跟我说了,嫂子那边我会帮忙看着,玉琳和苏玉也常去祭拜,唉,小仙这丫头我们都很喜欢,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成话里话外传出凝重之意,竟似乎在让天辰不要顾虑身后之事,只管往前冲就对了。
“这明兄是否言重了?我这......”
天辰话还没说完,一股强大神识便瞬息而至,转眼便锁定到天辰身上,稍一感应,便知是灵婴级别的存在。
看来自己不跟着去也不行了,身处对方城池,来人修为又远高自己,这是个警告,若是轻举妄动,只是自寻死路。
天辰暗叹一声,叫明成带路。明成一招手,远处白光一闪,驶来了一辆白玉飞车,而后天辰就在大批官差的簇拥下,与明成一道上了飞车,就此飞遁远去。
一处古香扑面的宅院里,白玉飞车缓缓降落,明成与天辰走了出来。
“回禀大人,嫌犯天辰带到。”明成神色凝重,双手抱拳,回禀一声。
“嗯。”
古宅中传来苍老的回声,明成便倒退开来,然后对自己打出一道法决,腰间令牌嗡鸣一声,发出一团柔和的黄光,将明成包裹其中,而后整个人便无视极师城的禁空禁制,飞遁而起,离开了古院。
“小友是否看上了这座宅院?若是如此,老夫作保,此院就赠与小友了。”
见天辰迟迟微动,屋内的老者似有不耐,但又颇为风趣的开了个玩笑。
天辰感应的清清楚楚,那股锁定在他身上的强大神识,正是从里屋发出的,看来这一面自己不见都不行了。
“前辈说笑了,晚辈修为低下,如今能一见前辈这样的高人,心中有些忐忑,所以才略有迟疑。前辈莫怪,晚辈这就过来。”
天辰称罪一声,然后大步一迈,往里屋走去。可是天辰这一步迈出,才发现事情似乎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古院表面看上去没什么禁制,但天辰一步迈出后,顿觉两肩之上加了千斤之力,令他落下的步伐微微一顿,随后天辰一提法力,两肩一抖,将这股巨力轻松抗住,这才消减了不适之感。
再一步,压力又更甚一筹。
可目前距离里屋还有十来丈的距离,这要是三四十步走下来,到了里屋门口,自身负重的巨压堪比两座百丈大山。
“看来这间里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天辰不禁暗暗想道。
随后“嘭”的一声,天辰身上祭出金白两色护罩,原先的巨力顿时被光罩挡在身外,而后天辰便脚步轻盈的往里走去。
当走到最后两丈时,天辰的脚步才略显迟缓,但依旧如同常人一般行走自如;在最后半丈时,压在天辰身上重压果然如天辰预测那般,堪比两座百丈大山。
天辰眉头一皱,前进的身形终于一缓,落下的脚步再也轻盈不起来,发出“轰”的一声巨响,深陷地面数寸,踩的整个古院都跟着摇晃起来。
然后最后三步,天辰是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声轰鸣,整个古院是天摇地晃,滚雷阵阵,天辰硬是咬着牙走进里屋的。
一到里屋,外界的所有压力顿时消失不见,让重压临身的天辰倍感轻松,甚至刚进里屋之时,身形还有些踉跄不稳,往前多走了两步,缓冲之下才稳住了身形。
“哈哈哈,如此年少便有这般修为,实在难得。老夫当年也是在天象中期才能走进此屋,并且当时身子被禁制压得近乎是爬着进来的,远没有少年你这般轻松啊。”
屋中正座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单手抚须,笑意盈盈的看着有些狼狈的天辰,而其身旁还有一位白面青年手捧茶壶,站在身后低首垂眉,默然不语。
天辰双手抱拳,道:“晚辈何德何能,竟受前辈褒奖。”
老者笑道:“小友此言差矣,能者势德,受到夸张当坦然受之而无愧,若是过谦,反倒失了些豪放。来,坐。”
老者一挥手,一股清风席卷而出,将屋角的案板座垫茶具等等席卷而出,落在老者对面,而后白面青年缓步上前,在茶具里斟了满了茶,之后又碎步退回了原位
“多谢前辈。”天辰称谢一句,便不客气的坐了上去。
“这是,苦香茶,味道偏苦,但咽下之后满口清香,令人回味无穷。正如我等修士夜以继日,年复一年的苦修,等大道成就之时,所受甘苦皆成美誉,流传千古。”
说完,老者端起茶具饮了一口,顿时露出回味无穷的神态。
天辰略微迟疑,但也作样轻呡了一小口,顿时满嘴苦涩,但正如老者所说,在茶水下肚之后,没过多久,丹田一暖,一股温和灵气缓缓散开,同时让天辰口鼻异香,久久不能释怀。
天辰的茶具刚刚放下,便再次端起呡了一口,全身舒畅,叹道:“好茶!”
老者闻声大悦,哈哈笑道:“君子所见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