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讲到“禅意”的话,那此时周遭的环境给傅集贤理的感觉是“寂灭”,如果在这里长时间的待下去的话,那指不定傅集贤理就会变得心如冰冷的石头一样了。
“古神”难道给人的印象难道会如此的单调么,它不应该是更加的复杂、更加的难以理解与不可名状吗?
两人继续在这样的环境之中逐渐的深入。
“鲸鱼”把他们送到了“灵潮”边缘之后就已经退走,在进入了这片如同荒凉宇宙般的区域之后,可能是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两人也不再说话。
脚下根本没有能称之为“路”的东西,或者说傅集贤理尽管在往前行走着,但实际上他的脚下其实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这真的是在“前进”吗?
好在“原地踏步”只是一种错觉,傅集贤理背着悠纪华,确实是在靠近目的地的。
好像安静了很长时间之后,悠纪华突然开口说道,“理哥,看到了吗,就在前面了。”
傅集贤理抬头向着悠纪华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接着在荒凉而漫无止境的“宇宙”中间,发现了一团柔和的光晕。
而在两人已经无比接近此行的目的地的时候,傅集贤理突然又变得有些踟蹰了,他站在原地,呆立了很久,最终还是不得不开口说道,“好,那我们继续出发吧。”
这种犹豫根本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然而悠纪华还是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
“理哥,谢谢你。”她贴在傅集贤理的耳边这样轻声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悠纪华说话已经显得无比困难了,而且她的声音也跟以往不同,显得沙哑而艰涩……她的身体已经真的到了极限中的极限了。
傅集贤理一直很尊重悠纪华的意愿,尽管他一直背着她,两人贴的很近,可是自从“蜂群”以来,他再也没有回头看过她的样子……应该说,悠纪华至今为止留给他的印象仍然是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小女孩。
当傅集贤理走进了那团光晕之后,他眼前的景色再次为之一变。
最开始的时候是“城市”,随后是“大海”,紧接着是“宇宙”,而到了最后,居然是“天空”。
在一种很“轻飘飘”的蓝色之中,日光透过上方薄薄地云层以一种最柔和、氤氲的方式洒了下来。
有种端庄而澄净的感觉,或许这幅场景里该加上一群白鸽以及教堂唱诗班孩子的歌声作为点缀……不,这些东西似乎是不需要的。
傅集贤理远远地望向了“天空”的下面,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人影”。
那是一个女性的形象,“穿着”白色的“裙装”,脸上似乎蒙着面纱、身后柔和的飘动着一条条飘带……当然了,衣着什么的只是错觉,实际上那只不过是一个偏白色的、又有些通透性的身影而已。
有点难以形容,但傅集贤理从那里感受到了一种“圣洁”,乃至于近乎“惊艳”的感觉。
只是可惜的是,这东西似乎是拦在两人的前进路线上的。
而如果把它形容成boss的话,那似乎就有些好说明了,傅集贤理感觉自己就像是遇到了“冷冽谷的舞娘”一样,她透露出了一种优雅的感觉。
一直走到了它的“脚下”,傅集贤理停住,而过了一会之后,悠纪华拍拍傅集贤理的肩膀,然后说道,“理哥,放我下来吧。”
刚刚她似乎在整理自己的形象。
等傅集贤理将她放下了之后,发现悠纪华已经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只留下一双眼睛留在外面……傅集贤理只能看得到悠纪华的眼睛,而她的这双眼睛,也是一如既往的澄澈明亮。
这时候悠纪华已经站不住了,甚至傅集贤理都没办法扶住她,他只能抱着她,随后将她放在了它的前面。
悠纪华只能瘫坐在地上,她勉强撑起上半身,双手捧在胸前,手指十字交叉,似乎是在祈祷。
“守门人,请让开通道,请让身为‘古神之子’的我能得以重归‘古神’的身畔。”
这是很简单的愿望,可似乎也是很困难的愿望。
前面的白色身影,一直就那么静默的站立着,自始至终对悠纪华的祈祷与祈愿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就像是现实世界之中,去教堂向上帝祈祷的人也不会得到上帝的回应一样。
神终归是高高在上的,所以神会爱世人吗?
悠纪华撑不了太长时间,仅仅一会过后,她的上半身就只能趴伏在自己的双腿上了,然而她仍然没有得到回应,所以她只能继续诉说。
“古神的身畔虽然在遥远的彼端,但那是我诞生的地方,仁慈而伟大的守门人,请你……”
悠纪华不得不完全以古神之子的身份进行着诉说。
然而傅集贤理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场景,一个人以这样的姿势去祈求、去哀求,这有点让他有些……终归悠纪华只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而已,在长时间的经历了那样的痛苦之后,“超脱”已经是她唯一的夙愿了。
只能说,有些东西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比如说高高在上的“神”之类的。
傅集贤理往前走了一步,然后蹲下身体拍了拍悠纪华的肩膀。
“悠纪华,这绊脚石我们能直接踢开吗?挡路的东西如果不愿意让路的话,直接干掉它不才是能简洁高效的做法吗?”
悠纪华好像楞了一下,接着她有些艰难的抬起头来,“理哥……这种事情,不一定做得到……”
“总归有试一试的价值,如果不成功的话,那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
只能说傅集贤理的思考方式很线性,因为很线性,所以又显得很有创意。
“好,那我们就试一试。”悠纪华也跟着“乐观”了起来。
傅集贤理将悠纪华带到更后面的位置,而后他独自站在了所谓的“守门人”的身前,他似乎开始了思考……
不要误会,这不是在思考如何才能对付前面的东西而是……
在想一句能提气的台词。
“嗯,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得说话凌厉、残忍一点。”
傅集贤理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准备开始动手:
“tonight,‘gay们’josthehunt”
傅集贤理其实想告诉悠纪华“没有人能阻止你‘回家’”,然而这种毫无根据的许诺,他终究是做不出来的。
没有行动来保证的语言,往往没有半点力量,于是,触手怪的触手们就在这样显得无比干净的空间之中铺陈开来。
“守门人”看起来不过如浮云棉絮,似乎很简单就能被彻底撕碎,然而就在傅集贤理的触手围攻过去的时候,只见原本呆滞的“守门人”终于对此作出了反应,它一条手臂轻轻一挥,傅集贤理的触手全部崩解开来。
而后他整个人也跟着被扫飞了出去,摔了个神志不清。
非但如此,遭到了这样一击之后,傅集贤理感觉自己彻底失去了一部分力量,就像是被从身上彻底剥离了一样。
“守门人”当然不是人,它似乎只是个“自动应答程序”,然而这玩意居然如此的强力,以至于物理攻击学大师傅集贤理似乎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甩着脑袋怕起身来,重新积蓄力量,大量的触手再度生长了起来。
不过这次却没有再贸然攻击,因为那种做法等于白给。
而就在这时候,傅集贤理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后面攀上了自己的身体,紧接着他的力量开始不受控制的膨胀了起来。
“触手”的体积急剧增长,同时形态也开始发生着变化,细长的尾部变化成了一个个长着尖牙的蛇首,同时触手的颜色也开始发生变化……一根漆黑如墨、一根洁白如雪,两者交替出现。
这种双蛇傅集贤理自然见过,毫无疑问,这是悠纪华的能力。
作为承袭了精神力量的“古神之子”,尽管悠纪华从来没有表现过,但她毋庸置疑是非同一般的,而且更主要的是,自从她进入了古神梦境之后,因为她与这里高层次的契合度,她的力量一直在不可遏制的成长着。
“触手”化作了长蛇,而蛇首上的双眼链接着傅集贤理自身的视觉系统,此时他感觉自己正在从四面八方俯视着那个“守门人”。
一个巨蛇的脑袋回望后方,只见悠纪华的整个人趴伏着,似乎渺小的为不可见了。
“理哥……绊脚石……踢开……”
接着傅集贤理好像听到了她艰难的低语声。
所以说,他提供的方案果然很有操作性。
一条黑蛇扬起脑袋,将整个身躯拉伸到最高的位置,接着急转而下,如同奔雷一样刺向了“守门人”,而后一头咬住了它的肩膀。
“守门人”依旧是如同死物一样,然而傅集贤理明显感觉这次它受到了伤害——悠纪华是古神之子,尽管来自于“原胚”,但是生命与力量的层级好像在此时体现了出来。
接下来之见“守门人”挥动另一条手臂,似乎有巨大的剑光一闪而逝,于是那条黑蛇的脑袋就被应声斩落。
傅集贤理闷哼一声,他身形晃了晃,似乎真有一种自己的脑袋被砍掉了的凉飕飕的感觉。
然而他并不在意这种感觉,也不在意自己的损伤——只要他的攻击能起效就行,现在他可是身在“蛇窝子”里。
这片蓝色的天空,虽然环境仍旧,稀薄的云层依然浮在上面,日光连半分变化都没有,但是……它还是被搅动了起来。
一条又一条的巨大的蛇,就这么扑了上去。
巨蛇的脑袋被斩断,就那么如同真正的生物一样触目惊心的砸落下来,它并不消散,后面巨大的身体也只是铺在了地上。
蛇的脑袋,蛇的身体,随着它们堆砌起来、“天空”的中央被填充起来的时候,“守门人”的身躯也在一点点的被削减着,当傅集贤理快要变成“光杆司令”的时候,“守门人”的残躯终于支撑不住了。
它轰然倒地,紧接着有什么东西从它体内浮了出来……一团纯白到刺眼的光亮,浮在了大概十米高的空中。
既然刚刚的东西能够称之为“守门人”的话,那打到它之后掉落的东西,自然就会是“钥匙”了。
傅集贤理喘着气,盯着那东西看了好一会,体力稍稍恢复之后,他走回了悠纪华的身边。
“悠纪华,这样可以了吗?”
过了一会之后,悠纪华才回应了他的话,“理哥,干的很好。”
“不是我,是你自己的力量。”
傅集贤理摇了摇头,他有什么能量自己很清楚,战斗说到底依靠的还是悠纪华自身。
他弯下身体将悠纪华抱起来,然后重新走向刚刚的位置。
而随着悠纪华逐渐靠近“钥匙”,那团光晕开始不断的拉伸、扩大,最终形成了一个‘门’的形状。
傅集贤理抱着悠纪华来到了“门”的下面,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光人”从门里走了出来。
祂向着悠纪华伸出了一只手掌。
悠纪华抬不起自己的手臂,傅集贤理只好抓住她的手腕一点点的往前送。
随着悠纪华的指尖接触到“光人”的手掌,她就被这样拉了出来,她的身体如同一件衣服一样脱落。
悠纪华最开始如同傅集贤理最初见到她的那样,仿佛超脱了身体的桎梏之后,她的精神体与本来并无所异,不过随后她的身上开始染上那种光晕。
“理哥,谢谢你。”
这个时候的悠纪华,自然已经没法发出声音了,但是傅集贤理还是清晰的知晓了她的意识。
傅集贤理倒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感受了。
“理哥,要一起走吗?”
这次傅集贤理倒是知道该怎么回应了,他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缓缓地、坚定的摇了摇头。
悠纪华好像也笑了笑,她向着傅集贤理挥了挥手,然后跟着“光人”走向了门的位置,不过等到她将要买入门内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而后对着傅集贤理指了指。
傅集贤理一开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过来一会之后,他回过头去看,于是发现了一个白色的光圈浮在了自己的背后,那个“光圈”还如同心脏一样,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
还没等他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光门”扩散开来,化作了一道光柱……就像是贯通天地、连接现实与未知、可知与不可知的白色巨塔一样。
傅集贤理站在显得越发湛蓝的天空之下,目睹着光柱的不断延伸,这一刻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哀伤。
“seeyou……
soti,sohere”
人就是这样,越是不可能再次出现的“重逢”,才越会觉得期待与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