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马广信都在考虑要不要表白。
之所以纠结,是因为倪彩丽有男朋友,如果表白于她,势必会令其左右为难,两人以后的关系也会处于尴尬境地。所以,他加了句“对不起”。
眼看到了楼下,马广信还在犹豫不决,最终脑子一热便开了口。
开弓没有回头箭,马广信一咬牙,索性就吐露了心声。
对于自己喜欢的女生,马广信一向都很胆怯,连示爱都不敢。所以,一路走来,留有遗憾。难得这次把爱意说了出来,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了却了一桩心事。
当马广信鼓起勇气把始终都难以启齿的话说出口后,倪彩丽纹丝不动,瀑布般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庞,不知道是不知所措,还是没反应过来。
表面看似平静的倪彩丽,其实内心早已如小鹿乱撞般。
马广信的心脏怦怦剧跳,见倪彩丽没个动静,咽了口唾沫又言道:“你能知道我的心意就够了。”
能让心上人知道自己的倾心,真的足够了,绝对不能让其作难。
倪彩丽还是一声不吭地伫立在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马广信大概能猜到她此时的心理,带笑轻声道:“没事了,上去吧。”
闻言,倪彩丽像得到大赦般,转身朝楼道口走去。走进楼道里,便一路小跑上了楼,她知道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马广信望着空空的楼道好一会儿,最后笑着摇了摇头,便转身走向昏暗。
通常,告白后,两人的关系无非两种:一起厮守;形同陌路。马广信有种预感,他和倪彩丽之间会属于后者。
第二天是周六,马广信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来到公司。他期待而又害怕与倪彩丽相见,因为他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面对她。
揭开了那层纱,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快到上班的点时,刘梦和宋雪出现了,却没有看到倪彩丽的身影。
马广信正暗自纳闷,只见刘梦呵呵笑道:“马老师,别看啦,彩丽被你‘吓’得都请假不敢来了。”
我们不是没机会相见,而是大家都在避免。
一整天,马广信上班都不在状态,还时常走神。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马广信轻叹一声,起身走人。
刚出公司,张教授就打来了电话,要他晚上去实验室。
跟孙文静说好的今晚吃饭,岂能爽约。于是马广信实话实说,问张教授能不能晚些时候去。张教授点头道,只要能来,晚点也无所谓。
吃饭的地儿是孙文静选定的,马广信到地方后吃了一惊。居然是齐州老字号主题餐厅,就是吃个饭,用得着这般破费?
马广信知道孙文静不像自己是工薪阶层,她有着不菲的收入,但也不必在如此奢华的地方吃饭啊。无论孙文静觉得值否,反正马广信认为自己不配。就这种高大上的餐厅,以前马广信从没来过,不是不想,而是没条件。就自己那点微薄的工资,是不允许去到这类场所消费的。
既来之,则安之。抬头望望装修典雅而不失奢华的餐厅,马广信整整衣领,抬腿走了进去。
刚进门,就有侍者上前热情接待。见状,马广信有些不适应,边说明情况边朝大厅里四处张望。
环顾一圈,没有发现孙文静。刚要重新寻找,这时,坐在不远处的孙文静看见了他,站起身向他招了招手。
看到后,马广信喜上眉梢,撇下站立一旁的服务生朝孙文静走了过去。
在行走时,马广信注意到孙文静和一中年男子坐在一桌。
没时间多想,马广信便到了桌前。
孙文静微笑着相迎,让座。
坐定后,马广信发现孙文静和那中年男子之间还有一张宝宝椅,里面坐着一婴儿,看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是孙文静的孩子?……
不等马广信猜想,紧接着,孙文静就将在座的中年人给马广信简单作了介绍,也把马广信介绍了一下,自然也提到了宝宝。
还真让马广信猜对了,宝宝椅上的孩子正是孙文静的,面前的中年男人就是孩子的父亲周永胜。
据孙文静介绍,周永胜是市某机关的处级干部,两人是经人介绍认识的。
周永胜有一种领导范儿或说是气场,可能是在官场混久的缘故。
饭间,通过闲聊,马广信得知孙文静如今在家带孩子,是个全职太太。
马广信看得出,如今的孙文静很幸福,因为只有真正幸福的人才能露出那么灿烂的微笑。
有周永胜这个生人在场,马广信有些放不开,一顿饭吃下来,浑身不自在,只盼着快些结束离开。
周永胜是开车来的,吃完饭,当马广信借口要走时,孙文静想让丈夫开车送马广信回去。
马广信坚持不让送,还是坐公交自由,自在!
孙文静也不强求,因为她了解马广信的风格。
临别时,孙文静找机会对马广信低语说,如果想换工作谋个好差事可以找她,她丈夫有不少资源,到时一个电话就搞定。
孙文静了解马广信的境况,所以想帮一帮。
两年没联系了,还能为马广信着想,怎不让人感动。
马广信感谢她的好意,说考虑一下。孙文静说好,然后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小指放到脸旁作出打电话的姿态说,想好了随时联系。
目送着孙文静一家离开后,马广信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朝公交站牌走去,背影有些落寞。
这个时候的马广信脑海里居然浮现出了《大话西游》电影最后的那那一幕,尤其是那句台词:他好像一条狗啊!
等公交车的有不少小情侣,寒风袭来,男生用身体作屏障为女伴遮挡。
为心爱之人遮风挡雨,是一种幸福。
马广信用力裹裹上衣,转移了目光。
满处都是热闹欢腾,躲也躲不开。
公交车驶过来停下,马广信面无表情地上了车。
公交上人不多,有空座,马广信拣了个靠窗的位置。他习惯靠窗,因为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还可以与外界隔开。
马广信有些魂不守舍。
正发呆时,手机响了。
马广信回过神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张颖。
他不紧不慢地用手指在屏幕上轻滑一下,接通了:“喂,什么事?说。”
这种讲话风格,马广信只对非常熟的人用。
“小马哥,你是不是穿越过时空?”
张颖怎么没头没脑地露头问了这么一句,马广信不明所以,心道,难道张教授都告诉她了?先不承认,万一是拿话诈我呢。他怔了怔,笑道:“大姐,啥意思?”
“少装糊涂。你失踪了两年,是不是穿越时空了?”
马广信拿不准张颖对此事了解多少,但还是死不承认,呵呵笑言:“别逗了,大姐,你电影看多了吧。”
“别装了,我爸都告诉我了。”
难道张教授真都告诉她了?不行,得试探一下,以防万一。马广信继续笑道:“少唬我,压根没有的事。”
“切,还不承认是吧?”
“压根没有的事,你让我承认什么?”马广信一副赖皮相。
“实话告诉你吧,刚才我爸让我把一封信转交给我妈,说今天晚上跟你去实验。他什么都跟我说了。”
原来张教授都说了,既然如此,自己也没必要隐瞒了。所以马广信也不否认了,只“哦”了一声。
“你在哪儿?”张颖问。
“我在公交上,马上到站。下车后我就去实验室。”
“行,先挂了。”
实验室里,挂断电话的张颖转脸,举起手机冲父亲晃了晃,洋洋得意道:“老爸,小马哥都承认啦,你就别藏着掖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