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又说回来了,这藏剑山庄倒是真不一般,若是换做其他的大家族,去钱庄换个钱都被刁难,早就抽刀子杀人全家了。
这王兴和王梅两人,居然都没想着仗势欺人。
着实不错!
可惜啊……
王兴和王梅没有再多说,拎着那筐铜钱又出去了。
“哈哈哈,小友当真有趣!许是有什么话要说,不想让他们俩知道吧!”王天邑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看着那狼狈的两道身影,大笑道。
“没错!老前辈,我总觉得还有些不对劲。我本以为小喇叭便是幕后主使,但是现在小喇叭已死,庄子中却是还有一缕挥之不去的阴气。我觉得,在小喇叭身后,一定还有人!”陈悟念沉声说道。
这个疑虑始终在他脑中。
小喇叭的身份不算高,就是个下等的婢女罢了,平日里也根本没有机会同王天邑接触。
若是说,只用阴气影响人倒也就罢了。
但是,却在王天邑的丹田中埋下了阴气之核,这可不是一个低贱的婢女能够做到的。
而且,那小喇叭展现出来的实力并不算高,只是气势弄得吓人罢了,甚至都不是王天邑的一合之敌。
陈悟念基本上可以笃定,在小喇叭身后,一定还有人。
“你是怀疑王梅还是王兴?”王天邑闻言,深深皱起了眉头,脸色变得铁青,双眼直视着陈悟念的眼睛。
陈悟念摇了摇头“不是他们中的某一人,准确的说,除了老前辈您,我谁也信不过。若不老前辈取血,我现在可能连老前辈也信不过。”
“哈哈,你倒是豁达,什么话都敢直说。”王天邑无奈地说道“那你想怎么样?全庄上下,挨个取血?”
“不行!”陈悟念想也没想便否定了。
“这样一来,太过打草惊蛇。而且那暗中之人有可能也已想到了应对之法,就算取血,我估计十有也是落个无功而返。按我说,这鬼魅之人若是要修炼,一定需要一个阴气极重的地方。老前辈你说,全庄上下,什么地方阴气最重?”
“你是说……后山?”王天邑也明白了陈悟念的意思。
就如同所有的修士修炼都需要灵气,如此修炼邪术的修士定然也会需要一个阴气聚集之地。
后山,因为这个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成为了一个上佳的立坟之地。再加上又下葬了如此多横死冤死的鬼魂,已经积攒起了一股怨气。
若是没有外来干预,这股怨气自然会慢慢消散。
可是现在有人能够利用阴气修炼可就不一样了。
庄中有人修炼此法,破去了这后山的阴宅,无疑便加深了其修炼的难度。
扰人修炼,无异于杀人父母。
陈悟念不信他能忍!
这一招,叫引蛇出洞!
是日,姑苏城藏剑山庄传出消息,困扰庄中多年的邪魅阴气已经被彻底解决。
同时,整个姑苏城内的寿材店全忙碌了起来。
据说,藏剑山庄的王老爷子,要在两日之内,打上上百套棺椁,将这些年庄内死去的下人和为庄中解祸而死的诸多天师重新下葬,让他们魂归故里,叶落归根。
藏剑山庄向来名声极好,多年来对周遭的商户也是极为照顾。这藏剑山庄既然开口,根本不需要两日,十三个时辰后,姑苏城及城周的诸多商户,便凑够了藏剑山庄所需要的棺椁,尽数放到了后山。
……
“小友,此次便拜托你了!”大堂中,王天邑屏退了左右,对陈悟念说道。
“前辈客气!晚辈也只是为了这城中太平!”陈悟念说道。
心里总是有点不得劲。
这一次的所作所为,同他苟道不符啊!
想着,陈悟念又试探着问道“前辈,说好了,你可得护我周全呐!”
“放心,这是一定的。我定不会让人伤了你一根毫毛!”见陈悟念面色仍有所犹豫,王天邑又说道“若是小友仍旧不安心,老夫可行天道誓言。”
说着,王天邑便划破指尖,郑重起誓。
看着那道道金光钻进了王天邑的眉心,天道誓成。
陈悟念也似是松了口气。
说实话,王老仙这修为,他还真瞧不上。
不过有个垫背的,总比没有强。
只是对于这些人立的誓言,陈悟念着实看不上。
什么叫不会让人伤到自己一根毫毛?
这誓言同没立有什么区别?
直接神魂俱灭,留个空壳子,伤不伤毫毛又有什么分别?
……
夜深露重,陈悟念举着灯笼,悄悄出了庄子。
自后门,一人走上了后山,谁也没有惊动。
刚一上山,陈悟念耳朵一动,听到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衣袍摩擦草叶的声音。
来了!
陈悟念心中暗道,故作谨慎回头望去,高声喊道“谁?”
手中灯笼晃了晃,黯淡的灯光倒是也照出了一片光明大道。
“是我是我!”
灯火照亮处,王轻吕缓缓走了上来。
“小生见先生深夜上山,恐这夜深路滑,先生一个人有些危险。特意上来陪陪先生,两个人也好有些照应。”
王轻吕笑道。
好了!
就是你没跑了!
先诈一诈你!
陈悟念故作松了一口气,说道“来就来,跟在后头作甚?我还以为那小喇叭又活了。”
“先生说笑了!那鬼祟,已然魂飞魄散!”王轻吕说道,三两步跟了上来,站在了陈悟念身边。
陈悟念点了点头“说来也是,那我们便同行。”
说着,转身接着往山上走去。
“先生不知你深夜上山,所为何事?家父选的黄道吉日,不是还有些时日吗?”王轻吕问道。
陈悟念闻言轻笑道“哪有这么容易?这坟怎是说迁就迁的?皆是横死之徒,死后不得全尸。着实是习阴功的绝佳场所。即使是迁走了,仍会有大部分阴气和怨气残留于此,我今日,便是为了彻底破去这些人和这山中的阴气而来。”
“那这风水……”王轻吕有些迟疑地说道。
“放心,不会破了风水。当然只是对阳宅而言,我问过王老前辈了,家中祖坟并不在这山中,索性就让他再无法凝成阴宅!”陈悟念恶狠狠地说道,从怀中掏出了一根粗大的钉子。
犹如小儿手臂一般粗长,在钉子上裹着一层黄纸,绘满了大大小小的朱字。一看就是个驱邪避凶的好家伙。
“那便有劳先生了!”王轻吕正色道。
“好说!”陈悟念一翻手,收起了那铁钉,接着往山上走去。
王轻吕并不知这“东今心”究竟要去往何处,就像个无头苍蝇一般跟着其在这山中乱窜。
足足两三个时辰后,王轻吕都觉双脚的隐隐发软,才听“东今心”说道“好了,到了!”
王轻吕闻言看去,却没有看到什么出人意料的东西。
眼前就是一片小水洼,说他是水洼都是抬举了。
就是拳头大点的一个凹陷,里头盛满了露水。
“此乃无根水,又沾染了阴气。此处又是五脉相接之地,怀阴弃阳,若是那断子绝孙的妖孽来此走一遭定能有不小的好处。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陈悟念说着,提起那锥子便要扎下。
眼睛却是时时刻刻关注着身后。
耳畔当啷一声响,陈悟念的身上猛地冒起了一片金光。
“你是要偷袭我吗?”陈悟念挠了挠脸,扭头望去。
王轻吕铁青着脸,手里举着一柄豁了口的长剑,目瞪口呆地看着陈悟念身外的那一片金色屏障。又看了看手中那柄削铁如泥的宝剑,显然已经成了一段废铁。
也不知是哪团火气涌上了心头,王轻吕猛地将剑掷到地上,瞬间断成了两截。
一脸悲愤,怒气冲冲地问道“你不是没修为吗?你骗我!”
“喔,你说这个啊!”陈悟念身上那金色屏障瞬间就衰弱了下去。一手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块玉牌。没有经过雕刻,但是却有一道裂缝斜着贯穿了整块玉牌。
只见陈悟念的手指轻轻动了动,那块玉牌瞬间四分五裂,掉落在地。
陈悟念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那碎裂的玉牌“小道罢了!能挡些小伤,不过可惜了,只能挡一次!我身上也就带了这么一块啊!”
话刚说完,王轻吕的眼睛便亮起起来。
只带了一块?
还只能用一次?
那不正好?
瞬时间,手中又多了一柄长剑。剑刺如风起,直直便捅入了陈悟念的心窝。
王轻吕甚至没有感觉到什么阻力,整柄剑便全没了进去,只余下剑柄露在陈悟念体外。
“你死不死!”
王轻吕狰狞的吼道,脸上瞬间阴气森森,同那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判若两人。
而陈悟念也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不对!你怎么没流血?血呢!”
“你真是!无趣啊!关注这个干什么?”陈悟念叹了一声,松开了手。
那截剑柄从指缝中坠落,当啷一声便掉到了地上。
一柄青锋,只余下了剑柄,剑刃消失无踪。
而陈悟念仅仅是衣袍破了个小洞,一滴血都未曾留出。
看着那王轻吕似是见了鬼一般。陈悟念耸了耸肩,手指顺着那小洞扣了进去,一把撕开了衣服。咧开嘴露出了一副略显羞赧的笑容。
“不好意思,巫族皮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王轻吕的眼神都凝住了。
彼其娘之!
巫族皮篆?
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下面那个闪闪发亮的。
那是锁子甲吧?
好像还有护心镜!
品质好像还不俗。
“你也不怕硌着?”王轻吕直接被气笑了“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一件事。”
“喔?王大少还有何见解?小人倒是想听听。”陈悟念将衣服合了起来,笑言道。
“这些终究只是外物,最重要的还是要自身实力强!”王轻吕说着,劲气一一吐,修为展露无疑。
渡劫期。
“我三岁修炼,如今正好七十载!再过一个月,我就可渡劫成仙,借助这阴气一跃成为玄仙!那时候,整个南瞻部洲都是我的!小子,你偏要这时候来搅局。记住了,下辈子不要来捣乱了!”
说着,王轻吕缓缓往陈悟念走去,脸上露出了一丝戏谑之色,眼中满满都是残忍。
似是已经想好了,该如何招待一下这位“东今心”。
打断胳膊打断腿?
然后禁锢住,养人彘?
要不干脆再找两头母猪好好招待招待他?
陈悟念面露惊骇,开口喊道“老爷子,救我!”
喊完,便连连往后退去。
只不过,并未有人出现。
陈悟念看着那迅速接近的王轻吕,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这王天邑,有问题?
“小子,我已经设下了禁制,无人来救你的。”王轻吕轻声说道,已然朝陈悟念逼近。
而后,双腿慢慢腾空。
连蹦带踹,就像是个脱出水面的蛤蟆。
不是什么身法,而是垂死挣扎。
陈悟念一手捏着王轻吕的喉咙,将其慢慢举过头顶,看着他脸上的戏谑之色逐渐变成惊恐。
“没错,关键还要自身修为强大。只不过这,渡劫期?很厉害吗?”陈悟念咧嘴一笑,手指猛地一用力。
咯嘣。
王轻吕直接被捏碎了颈骨,头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陈悟念不屑地笑了笑,随手一甩,直接将王轻吕丢在一旁。手指一弹,一道劲气击出,刺穿了王轻吕的丹田,顺带着将缩在丹田内那瑟瑟发抖的元婴搅成了碎片。
“我可不是刚出道的雏儿,不出来以为我就会忘了你吗?”
接着,又是一道火焰甩出,落在了王轻吕的身上。
陈悟念看着那被迅速烧成灰的身躯,久久不语。
不远处,一阵似是玻璃破碎的清脆响声响起。
这是王轻吕设下的禁制破碎了!
随着禁制的破碎,一道身影飞速地往山上窜来,满面担忧。
“小友,老夫来晚了!幸得小友的藏有修为,若是真出点什么岔子,老夫百死莫赎啊!”
“无妨,恶人已然伏诛!”陈悟念摇了摇头。
王天邑落在地上,看了一眼那王轻吕的尸首,眼中闪过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似是愤恨,似是心疼……
二者皆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