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场地中劲风狂飙。花火和颜欢一出手就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超高速的贴身短打。两人以快制快,不让分毫。
这等近身拼杀至为凶险,一瞬间的胆怯、松懈、误算……立刻就会成为决定胜负的致命伤。任何平时看似微不足道的失误,都可能在此时造成难以承受的后果。
但是,颜欢仗着自己的身体别有玄妙,根本无需担心受伤,所以他每一击都是最为凶恶的搏命招式,完全不顾自身要害,就是猛攻猛打,冲杀到底。
饶是如此,花火依旧应对精到,丝毫不落下风。在这狂风暴雨般的猛攻之中,她如柳絮随风,或借力化力,或辗转腾挪,总能险而又险地化解攻势。
两人一个主攻,一个主守,在极短的时间内连斗数百回合,谁也奈何不了谁。
空气一阵爆响,花火硬接颜欢一记鞭腿,一下子如流星坠地,从半空中被轰落地面。颜欢后发先至,在花火落地之前抢先一步截住去路,一记刚猛无俦的鞭手猛地抽出,直攻花火的头颅。
千钧一发之际,花火凌空换劲,她不避不让,反而正面迎上颜欢的强攻,双掌翻飞之间,精妙的手法轻飘飘地化去了颜欢攻势。与此同时,她借着这股力道,抽身急退。颜欢自然不肯放过,如影随形地急追而上。
就在这时,花火突然变招,她骈指作剑,一道犀利无双的无形剑气反身刺杀,正中颜欢的胸口。剑气透体而过,在颜欢身上留下了一个前后贯通的小口。
颜欢突然停了下来,但却不是因为胸口的伤势。他随手在胸口一抹,黑气涌动,伤口立刻弥合如初。
他脸上那白板一片的面具上现出一个黑色格子构成的哭脸表情,随后低沉阴森的声音自面具之后传来:“没意思,太没意思了。你明知道这样是伤不了我的,你想玩到什么时候?”
花火一个折身,飘飘落地,她看着颜欢面具上的古怪表情,笑道:“呵,这话该我说才对。你想玩到什么时候?”
“算起来我们之前也玩过好几场了。射击游戏、策略游戏、角色扮演的暗杀游戏,这次我想试试纯粹的格斗游戏。”颜欢的面具上变了一个怒目而视的表情,他大声喝道:“可是,放水的BOSS没有击倒的价值啊!”
花火轻蔑地一笑,“是吗?热身运动也做得差不多了,想调节游戏难度的话,不如你也稍微动点真格怎么样?不然也太无趣了一点。”
“正合我意。”颜欢的面具上跳出一个大大的感叹号,“提示,我会直接调节到困难模式,开始吧,第二局。”
颜欢身上开始冒出一股股诡异的黑气,黑气之中,隐隐可以看到一个个漆黑的正方形格子取代了原本的身体,看起来简直好像是像素化了一样。
一旁观战的陈建明忍不住双手握拳,激动地说道:“来了,是颜欢的招牌:数位侵蚀。”
黄志成点点头道:“数位侵蚀,然后就是The-Game。一者侵蚀道术和肉体,一者直接攻击意念,确实是令人防不胜防的优异组合。你要留心看着花火那边,看看她准备怎么破这两手。”
花火神色淡然地看着颜欢身上的变化,丝毫不为所动。她抬手遥遥一指,口中低声喝道:“疾!”
颜欢胸口被剑气洞穿的伤口处,一道潜藏的火劲突然爆发。但是,火焰刚刚冒头,瞬间就被黑气侵蚀同化。
“这点小把戏,根本不痛不痒,连普通难度的BOSS都算不上啊!”
颜欢一声长啸,黑气瞬间暴涨,化作滔天巨浪,铺天盖地地袭向花火。
花火持定剑诀,剑气一挑,将迎面打来的漆黑浪头一斩两半。但是黑气顺势分成两股,又从左右两把同时夹击过来。与此同时,后面还有无穷无尽的黑气一波接一波地蜂拥而上。
花火运剑如飞,霎时间剑气纵横,周身十步之内,所有黑气都被锋锐无双的无形剑气斩得稀碎。但是,被斩得零零落落,东一缕西一缕的黑气就地一滚,又重新汇合到一起,威力丝毫不减地卷土重来。
面对这怒涛般的攻势,花火转身急退。但是,她速度虽快,黑气却更快她三分。左脚的鞋子避无可避之下稍稍粘上一缕黑气,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个漆黑如墨的像素格,好似乐高玩具一般。
花火剑气一震,险之又险地在黑气侵蚀到身体之前将鞋子斩碎。但是,在这不得不分心他顾的短短瞬间,右手的袖子又被黑气缠上。
在这漫天漫地的黑气之中,花火左右支绌,如同飘萍转蓬一般,被一波波浪头冲高压低。虽然靠着无形剑气艰难地斩开些许空间,勉强维持自身不被侵蚀,但是任谁也看得出来,她败像已现。
黄志成看得眉头大皱,他隐约知道这位花首席修行的道行似乎是斗战,但是眼下,她不但没有催动斗战,连拿手的阳火莲符式也只使了几式残招。这无形剑气虽然犀利无双,但是似乎不是花火自己苦修而来的,运转之间总有几分窒碍,根本发挥不了真正的威力。
纯以无形剑气对敌,虽然可以避免被对方的招式侵蚀,但是这无异于饮鸩止渴,殊为不智。这样下去,此消彼长,如果花火还是没有其他变招的话,胜负已然分明。
就在这时,一路退避逃窜的花火突然低喝一声:“疾!”
黑气之中应声爆发出数之不清的赤红光点,无数火劲同时爆发,一重接一重,在这遮天盖地的黑气之中燃起来燎原大火。
“我说过,这招没用啊!”颜欢大声怒吼。
花火全然无视这撕心裂肺的咆哮,身形一动,由退转攻,身如游龙地疾速穿梭在一条条细小通道中。这是火焰爆发开辟出来的临时空隙,随生随灭,但于花火来说已经足够了。她指诀急掐,掌中剑气蓦然大盛,突然反身一剑斩出,锵的一声,黑气散开,现出一张正方形的纯白面具。
无形剑气正中面具中心,花火微一震剑,面具顿时四分五裂。
可是,每一块面具的碎片之上,同时现出一张愉悦的笑脸,颜欢低沉阴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同时出现。
“The Game。”
无形的波动瞬时间横扫全场。花火首当其冲,被那无形波动一扫,整个人呆立当场,好像失神落魄的木头人一样,一动也不动。黑气兜头盖下,刹那间将她彻底淹没其中。
王禹玉眼疾手快地大手一挥,一股温润的春风瞬间拂过所有旁观的人,为他们挡住了颜欢的意念攻击。
“迫额山前碧玉流,骚人遥驻木兰舟。春风无限潇湘意,欲采蘋花不自由。”黄志成笑着说道:“好厉害,王禹公的这首《酬曹侍御过象县见寄》已经到了从心所欲的境界了吧。”
王禹玉连连摇头,“志成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老头子也就这点压箱底的本事,哪敢在你这位擒杀“天灾十三”的大方家面前班门弄斧?”
两人笑着互相吹嘘了一番。
黄志成推了推墨镜说道:“还是看那边吧,这位花首席名头好响,可是今晚似乎有些失了水准啊。我听说她前几日刚与那位画先生斗过一场,不分胜负,可是因为这个原因?好像您老当时也出手了吧?”
“说来惭愧,我虽然出手,却也留不住那人。”王禹玉尴尬地理了理了头上那几缕硕果仅存的宝贵发丝,“至于花首席这边,也不好说,兴许是她的战术呢?能而示敌以不能?”
“哈,这倒也有可能,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位花首席还真是个狂人,不愧是王禹公,果然见解独到啊……”黄志成不动声色地又吹了王禹玉一番。
王禹玉如沐春风,欣然笑纳,“哪里哪里,志成你才是出了名的眼光独到啊……”
两个人说着说着又是一番互吹互捧。
一旁的陈建明听得都有几分尴尬起来的时候,黄志成突然推了推墨镜,对着他说道:“眼睛别动,很快就有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