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四下无人,我掏出火折子点着,几个人围在地窖入口研究起了开锁的方法。凌凤的想法简单粗暴,直接抽出刀就要劈下去,被我们给拦住了,鬼知道下面有没有什么机关陷阱呢?
凝儿尝试运功挪动地窖上的盖子,可要用这功杀人容易,做这些精细的工作她还差得远呢,尝试了半天都没有效果,只得无奈地宣告放弃。
索文昌头脑一流,却不擅长机械,不禁感慨一句“要是把巧妍带过来,她说不定有办法把这玩意儿给弄开呢。”
我也默默地叹了口气,心中不觉又开始担心起那丫头的近况,希望她在七侠镇过得开心吧。摇摇头驱除了脑中无关的想法,我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锁眼的破解工作上。
这时,邱离陌突然从衣服里掏出一样东西,造型极其独特,上面有不少棱角突出,看上去像个小型的狼牙棒。我有些奇怪地问道“堂哥,这是个啥玩意儿?”
邱离陌微微一笑“以前闲来无事研究出来的小玩意儿,我们叫它百锁通。当初我们经常去乡党恶绅家里盗取财物接济穷人,可又没有白姑父的手艺,只能从前门突破,费时费力。后来我和几个朋友就研究了一下先秦古书《百锁通志》,结合其中的经验之谈研究出了这个东西。虽说按书中记载只要有根铁丝就行,可我们并不擅长此道,失败率很高,还容易将锁眼堵死了。所以就以此物代替。”
“按照书中的记载,不管什么样的锁具,只要能破解其内部的纹路就能轻松打开它。看到这上面的棱角了吗?都是可以拆卸折叠的,只要多加尝试,通过结构配合就能复制出一模一样的真钥匙来,虽然也要费些功夫,但成功率还是挺高的。”
说着,他便将手中的东西伸进锁眼开始解锁。经过一番折腾之后,手中的“钥匙”已然成型,只见他将钥匙插入锁眼,向右一拧,只听“吧嗒”一声轻响,他立刻松了口气,冲着我们点了点头。
众人立刻欣喜地凑上前去,邱离陌告诉我们,这锁较为特殊,不重新锁好就无法将钥匙给拔出来,上方又没有可以借力的东西,只有抓住钥匙上部将整个盖子给掀起来。好在他手中的白锁通是精钢打造,还算经得起折腾,单手握着钥匙上端,慢慢用力,只听“轰隆”一声响,地窖的入口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我拿着火折子率先走了下去,想来这里头应该没有机关。毕竟此处如此隐秘,又岂是寻常人可以找得到的?郑寿自然也不用再费工夫了吧。
地窖的墙壁上有蜡烛,可我不敢去点。虽然郑寿几乎百分百查不到是谁潜入了此处,可我还是不想留下痕迹,有点像是第一次参加探险游戏,总希望把一切做到最好的感觉。
索文昌把他自己做的小型火把掏了出来,这才让众人的视线更开阔了些。地窖很大,里头还算空旷,只有寥寥几口箱子和一些档次不算高的古玩字画,总体来说价值不高。
打开地上的箱子,除了那几箱火药以外,其他的箱子里大都装着真金白银,还有些锦衣华服、绫罗绸缎什么的,总体价值也就有个三四十万两银子,不算很多。
可要知道,他郑寿只是个小小的巡防营统领,位同卫镇抚,月奉不过十四石,折算下来也就是九十八钱,六两银子多一点儿,一年也
就是三十七两左右,如今这里有三十多万两,就是十个郑寿干到死也赚不回来啊!
“狗官!”凌凤愤怒地骂了一句,凝儿也义愤填膺地看着面前的东西。倒是索文昌比较实惠,直接将为数不多的几张银票,加起来拢共有个七八千两银子踹在了怀里。毕竟其他东西不太好拿,还是这玩意儿比较实惠。
邱离陌似乎对他的行为有些不满,盯着他皱了皱眉头。我正想打圆场,就见索文昌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过来,露出怀里银票的一角憨笑着说道“老陆老陆,你瞧瞧这个!这一次咱们可赚翻啦!以后走在路上瞧见那乞讨的可怜人,咱也不至于每一次都低个头走过去啦!”
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我满意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再看邱离陌此刻似乎也平静了下来,甚至带着些欣慰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便走到一旁搬起了一口装火药的箱子。
看着胖子开心的笑脸,我不觉有些惭愧。这不过几千两银子他就能想到用之于民,接济那些穷苦的百姓。可我呢?怀里揣着几十万两银子,却从未想过这些事情。不过话说回来了,也不是我不肯啊,当初在那处村子的时候我也是大方出手了的,而且在京城,我们实在是连个像样的乞丐都见不到,空有万贯家财却没机会往外送不是?
于是乎,为了惩罚这家伙勾起了我心中强烈的负罪感和惭愧情绪,我对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喝道“行了,别嘚瑟了!赶紧去帮忙搬箱子去!”他这才乐呵呵地跑去帮忙了。
装火药的箱子一共有五口,每口都重百十斤左右,如此巨大的量放在寻常百姓家里抓住了就是当街问斩,连审都不用审了。饶是他郑寿身居高位,这样的铁证起码也能让他被打个皮开肉绽,再在刑部大牢里关上好几十年了。
凝儿是个姑娘,我们几个心疼她,纷纷想要帮忙,都被她拒绝了。似乎是因为刚才开锁的时候被打了脸,她非得证明自己所学的功夫不是白瞎的,双掌开始运功,十分轻松地将沉重的箱子凭空抬了起来。单手在箱子底下一支,我明显地看见她的手掌和箱底根本没有接触,中间似乎有一层若有若无的屏障隔着,帮她省了不少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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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鱼贯出了地窖,邱离陌将入口锁好,拔出百锁通,随即便朝着巡防营的驻地赶了过去。算算时间,如今已是丑时临末,我们需要抓紧时间了。
巡防营的防守仍旧十分松懈,虽然四处都点着火把,可没有兵丁值守,这些火光也就只能吓唬吓唬附近的野兽罢了。
为保证所有人的安全,我们决定让功夫最高的凝儿和邱离陌进去,我们小哥儿仨则待在外头负责警戒。
接过我手中的箱子,邱离陌一边夹着一口木箱轻松地越过了栅栏。凝儿在力量上还是稍微差了一些,单手举着箱子翻过了栅栏,二人的身影很快就没入了火光照不到的黑暗中。
不一会儿,两个人便施展轻功跑了出来,手中的箱子已经没有了,看样子是放了回去。接着,他们便将剩下的两口箱子都送了进去,还险些碰上一个出来如厕的士兵,好歹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任务全身而退。
邱离陌告诉我,他将五口箱子都混进了存放兵器的箱子堆里,顺手也把神机营的特有标记给毁掉了。虽然这样一来想要揪出祝千总和他上头的隋
大人等一干蛀虫就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证据,可为保万无一失,这样的做法我还是认可的。
为防再生枝节,邱离陌决定继续留在此处观察,直到明早兵马司的人来了再说。余下四人则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京城,说起来当初的那处密道已经被堵死了,如今也只好费些力气翻过城墙才能回去。
让他们三个先回尚书府休息,我亲自去了趟指挥府。知道了朱信手下还有内奸,我不敢再大摇大摆地走正门了,施展轻功从旁边的围墙进了院子。
指挥府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主要是前厅里正聚着不少人。我轻轻落在房顶,藏好自己的气息,就听厅上正爆发着激烈的争执。只稍微一听我就明白了,郑寿的奸计已经开始起作用了,原本铁板一块的兵马司众人正因他的计策和内奸的配合逐渐出现了裂痕,看样子情况还十分严重。
强忍着下去帮忙辩白的,我一动不动地趴在房顶听着下面的动静。由于少数人的力保,宋士坤终究没有被朱信强行扣押,不过还是闹得不欢而散,走的时候众人全都气鼓鼓的,一个个不自觉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眼看着大家都离开了指挥府,我从后偷悄悄跟上宋士坤,一路走到一处暗巷,宋士坤突然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地开口道“足下不必再隐藏了,有什么事儿不妨出来当面与我说,何必这么偷偷摸摸的?有损侠士风范。”
我也没想着能一路跟回他家去,宋士坤是武师高阶水平,气息十分沉稳,洞察力也高出常人不少,迟早都会发现我的。
从房顶上落下来,我朝他一拱手“宋大人,让您受委屈了!”
“陆公子?!”宋士坤有些欣喜地看着我,慌忙走上来拉着我的手道“你…你相信我是冤枉的?不对,你怎么会知道?方才你在…”
我笑着将方才在屋顶偷听的事情告诉了他,宋士坤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笑道“我倒是忘了陆公子还有做密探的本事呢!可…可如今有小人作祟,我我是百口莫辩啊…”
我宽慰他道“宋大人宽心,晚辈此来就是想告诉您,晚辈愿为您作保!如今尾随您至此也是希望您能心中有数,明日的行动,您可是十分重要的人物,我也是怕您心有芥蒂,反而让真正的贼人走脱了,这才刻意过来告知您一声,让您明日能尽心尽力的。”
听了我的话,宋士坤十分兴奋,说话就要跟着我回去解释清楚,被我给拦住了。“宋大人稍安勿躁!如今您在朱大人那儿还是怀疑对象,若是让他见我与您一道回去,说不定会觉得我是您找来的说客,反而连我都不信了。他那人您是知道的,总是一根筋,倔得很。所以等会儿晚辈自己去就行了,您且宽心回去休息吧,明日保证让他不会再对您冷着一张脸了!”
并肩战斗这么多年,对这位老朋友的脾气宋士坤自然也是十分清楚的。知道我说的有理,他,只得有些无奈地拱手道“既如此,那就有劳陆公子了!”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朝指挥府赶去。还是老法子进了院子,朱信正一个人郁闷地坐在前厅捂着脑袋。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出了一个陈校尉就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如今连自己最亲密的朋友都成了怀疑的对象,他此刻自然也是十分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