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水米未进,宁溪肚子咕咕咕咕的叫,看姐姐精神状态好转一些,她抱了抱妞妞,道“姐,你去洗个脸,给妞妞也洗给脸,收拾一下东西,我去做饭,咱们吃完饭就回家。”
“你把妞妞带回去玩几天吧,现在地里忙,我也顾不上她,我等收完麦子再回去看你们。”
“我饿的不行了,你先去收拾东西吧,吃完饭再说。”宁溪觉得此时自己的心神都被饥饿大神给抢走了,无力再跟姐姐辩解什么。
“那我去做饭,你带妞妞去洗脸。”宁花拦下她,就要往灶房走。
“姐,我去里面做,快的很。”
宁花瞬间明白,妹妹是要进那个神秘的地方做饭,她后来慢慢明白为什么妹妹每次做饭都又快又好,一个人做饭时还要从里面插上门。
她不再坚持,脸上的红肿有些难受,她打了半桶井水,用毛巾敷了敷,那股火辣辣的疼好了些。
宁溪进入空间,打开天然气灶,烧上水,做了三碗荷包蛋,将面包切成片,在烤箱里烤的两面金黄,托现代器具便利的福,她做这些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金黄的面包片盛在白色的瓷盘里,妞妞的小手已经忍不住要去拿,但是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宁溪。
“小心烫,我给你掰一小块,慢慢吃。”
奶香味浓郁的面包片彻底征服了妞妞这个小奶娃,从来没有吃过这么软和香甜的糕糕,其实她只在外奶家吃过甜甜的糕糕,自己家从来没买过什么外面的吃食。
三人分享了面包片后,连吃带喝了一碗飘着绿油油的葱花的荷包蛋,胃里有了食,宁溪的大脑才开始可以重新运转了。
“姐,队里的麦子收的怎么样了?”
“基本上都割完了,就差碾场了。”
“只要收回来了,就没啥着急的了,你一个人也顶不了啥事,一天就八个工分,挣不挣的也不值个啥,你跟我回家去,回去听听妈的意思再说,你继续待着,问题解决不了,日子也过不好。”
“农忙的时候,队里不让随便请假,我走不了,等忙完我再去也是一样的。”
宁溪觉得这可大不一样,今天被打了,回了娘家,这是一种态度,有娘家撑腰,姐夫家就不敢那么嚣张,若今天不走,后面就失去主动权了。
“姐,你去给队长送点东西,就说娘家弟弟要结婚了,必须回去一趟,现在就去找队长,能不能避开我姐夫他们?”
“他今天打了我,嫌我出去让别人看见了,丢他的人,已经说了不让我去上工了,中午他们在大场那边,不会回来的,至于队长,我去找他媳妇说应该就可以,可是我还是觉得没必要这么着急,何必浪费东西送人呢。”宁花不明白妹妹为什么这么坚持要让他回娘家去,她心里也很委屈,可是回去让爸妈知道了,妈肯定要骂她当初瞎了眼。
“你现在回去,也让姐夫家的人知道,你是不好惹的。再说,不给队长送东西也可以,你为啥没去上工,就让他们去解释吧。还有,我这次去了省城,认识了一个军区总院的医生,我带你去省城看病,保准能知道你有没有问题。”
听到妹妹说可以去省城看病,宁花立马心动了,只要她生出儿子,婆家的人还不得顶着她,谁还会给她脸色瞧。立即态度回转道“那我还是去找队长媳妇说说,不然让村里人都知道我是吵架回娘家的,以后在村里咋跟人相处呢。”
看姐姐终于想通,宁溪问道“送点啥东西呢?我这有不少吃食,就是不知道队长家最缺啥?”
“他儿媳妇最近坐月子呢,送点鸡蛋就成了。”
“鸡蛋太普通了,我这有好东西。”
宁溪拿出一包在省城买的奶粉和半斤红糖,递给姐姐。
“溪溪,这可太贵重了,现在大家都吃的不好,奶水都不够吃,有点米糊糊喂都是好人家了,这个还是不要送了吧,你以后用的着,我送包红糖,也是重礼了。”
“姐,奶粉放不住,会过期的,这奶粉是我给妞妞买了喝的,还有好多呢,不过等到了咱家,好吃的东西多,奶粉少喝一点也没什么,你赶紧去送吧,咱们还得去赶车呢。”
宁花不知道再说什么了,这么贴心的妹妹她一直都是明白的,只要她有困难,妹妹一定会帮她的,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姐姐出了门,宁溪才松了口气,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毕竟这个世界的规则和新世纪不同,她的能量也主要在物资上,先让姐姐离开危险再说。
宁花很快从队长家回来,宁溪已经给妞妞换好衣服,只等出门了。
“溪溪,都讲好了,队长媳妇惊喜坏了,不住打听哪能弄到奶粉,还是我说是娘家亲戚送的才作罢。我去把鸡喂一下就走。”
“姐,我已经喂好了,猪食也烫好了,妞妞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你看还有什么要带的没?”
妹妹一向娇气,干活没事哈力气,心思却巧,想事情也周到,她出去这一会儿,就把这些她放心不下的东西都安顿好了。
宁花转出转进,总觉得有些不舍得走,但是一想到生儿子,以及以后自己在婆家的地位问题,收拾了一件换洗衣服,就跟妹妹出门了。
门上了锁,宁溪把姐姐的行李都扔进空间,拿出新买的自行车。
宁花只觉太不可思议了,妹妹竟然买了一辆自行车,还是一个小巧精致的女式自行车,妞妞直嚷着要坐。
“姐,等我车子蹬起来的时候,你抱着妞妞坐上去,坐的时候慢一点。”宁花不会骑自行车,宁溪对自己的骑车技术还是自信的,要走到大路上去搭车,村间的这段小路,走着去实在太慢了,妞妞也走不动。
“你带着妞妞走吧,你带不动我俩。”宁花看妹妹瘦瘦弱弱的,哪敢真的坐上去。
“妞妞小,自己坐不住,你尽管坐,我带不动了,你再下来。”
看妹妹坚持,宁花对坐新自行车也欲欲跃试,妞妞早都伸着腿要坐了,她便听从妹妹的指挥,轻轻坐上后座,后座很矮,她屁股一抬,就坐上去了。
车头拐了两下,宁溪随即就抓稳了,新自行车跑起来很利索,宁溪并不感到特别吃力,就上了路。
赵家人直到晚上回家才发现,没有习以为常的热腾腾的饭菜,只有生锈的铁锁挂在木门上,冰冷无言。
赵连生一拳头砸向大门,妞妞奶在一边说“谁家媳妇是这样的,一天没出工不说,还把门锁了不知上哪浪去了,咱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这么个羞先人的货。”
妞妞奶骂骂咧咧的在门框上找到钥匙,开了大门,一路去看鸡看猪,嘴里却骂个不停。
直到天完全黑透,还没有媳妇的踪迹,赵连生心里有些急了,大家都在干活,她能去谁家串门子,还带着宁溪和妞妞,脸肿成那样,也不嫌丢人。
虽然心里气急,赵连生还是到邻家去打听有没有看到自己媳妇,问了好几家都没问到,直到他本家的一个小侄子说“我看到婶婶坐着自行车走了。”
赵连生脸黑的像锅底,第一反应是不会跟哪个野男人跑了吧,还是个有自行车的阔气人家。
仔细问了之后,他才明白,是宁溪骑着自行车带着宁花和妞妞走了,他心里的气消了些,却有一丝心虚,他在村里也是个有脾气的能人,又会说话,很多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可是偏偏对丈母娘和这个小姨子有几分发怵。
丈母娘从一开始就看不上他,态度也强硬,该怼就怼,很少顺着他说话,不像老丈人是个绵软人,自从他和宁花结婚,对他说话就带着几分讨好,生怕他对自己闺女不好,可是丈母娘完全不买他的账,该训就训,从不嘴软。
小姨子就更有些神奇,认识一些大人物,门路也多,总能搞到很多稀奇东西,他总觉得媳妇娘家生活如此宽裕,跟这个小姨子关系不小,还好小姨子是个讲道理的人。
对他态度既不亲近也不过分生疏,总是刻意保持距离,他有时候说点为人处世的道理,她很少发表意见,但凡说话,总是一针见血的反驳,有几次都搞的他有些下不来台,就此小姨子在,他就很少说什么自以为正确的大道理了。
每次媳妇回娘家,或者娘家有人来,都会带很多吃食,有时候也有钱,妞妞小时候几乎就是在外家长大的,因此赵连生有些心里不自在,不喜欢去老丈人家,总觉得矮人一头。
这回跟媳妇打架,他突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这个家终究是他做主,可是谁知那么巧,小姨子回来了,还直接把她姐和妞妞都带走了,他刚吐出去的一口气愣是给噎住了,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的。
他这会还顾不上心里这口气,他得赶紧去跟队长请假去,不然媳妇不能上工,不仅不挣工分,到时候还得倒扣。
等他赶到队长家,才知道媳妇已经来请过假了,队长两口子态度非常亲切的跟他说“你小舅子结婚是大事,等忙完这两天,你也赶紧去帮忙。”
赵连生道谢后腿跟灌了铅似的回了家,一进门,妞妞奶就迎上来道“那个没脸皮的媳妇上哪儿去了?”
“妈,你心是好的,总是嘴上得罪人,花花回娘家了。”
“嫁出来了就是我赵家的人,谁家出嫁的闺女回娘家像她回的这么勤的,她娘家人都死光了吗?没有出嫁了的闺女,儿子就娶不上媳妇了吗?”
赵连生没有理会自己妈不停的谩骂和抱怨,却想着什么时候去老丈人家接媳妇,他现在日子难过,还欠着一屁股债,只有老丈人家才能帮他把日子过起来。
今晚队长两口子那么热情,他猜媳妇肯定是送东西了,不然队长啥时候那么好说话,尤其是在农忙的时候,怎么会同意请假回娘家这种事。
家里也没啥珍贵东西,肯定是小姨子带来的,他刚转了一圈,也没见家里少什么,也没多什么,他有些失望,以往小姨子来一回,家里的白面,瓜果,糖茶都是不缺的,这回却什么都没留下,肯定是生气他打了她姐呗。
这个小姨子,读书读多了,不太爱说话,也不知道她一天在想什么,可是对自个这个姐姐倒真是掏心掏肺的好,如果能对自己这个姐夫也和气大方一些就更好了。
想起小姨子漂亮冷淡的脸蛋,他心里有些异样。
偏偏媳妇跟她妹妹长的一点都不像,模样普通极了,若长得再瘦弱好看些,他也下不去手啊。
再胡思乱想也架不住肚子饿,冰锅冷灶的,也没啥吃的,妞妞奶已经回老房那边去了,他只好跟过去吃一碗热乎的,看着碗里黑乎乎的东西,他有些吃不下,宁花在的时候他哪想吃啥就吃啥,老丈人家隔三差五的送粮食,他们一家吃细粮的时候居多。
这日子真是难过,他想等碾完场,就去老丈人家吧,宁成结婚估计还得一阵子,上个月才说相看下了,婚都没订呢,结婚还早呢,回去给弟弟结婚帮忙就是个说辞呗。
还好自个这个媳妇还算要脸,没出去跟人说是被打了回娘家。
因为等车困难,宁溪姐妹半夜才到家,又累又困,妞妞早就睡着了,姐妹俩轮流抱着,直到进了家门,才松了一口气。
出门多日,宁溪也很想家里人,本以为会受到热情的抱抱,没想到妈妈坐在炕上,看她们回来,一脸怒气未消的说了句“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怎么大晚上的回来了?就不能等到白天回来,走夜路安全还是咋的。”
“妈,谁把你惹了,你跟我们俩撒气,如果能白天走谁愿意晚上走。”宁溪撅着小嘴回了一句。
宁会芬看到宁花怀里的妞妞,忙跳下炕,接过来放在炕上“还嫌我说你,看小妞妞可怜的,你俩吃饭没?”
“吃了。”宁溪没好气道。其实也确实是吃了,路上也不好停歇,一人吃了点馕,只是干干的,总没有吃碗热乎的汤面舒展。
“这大晚上的,上哪吃饭去,哄谁呢,我做饭去,我们也都没吃呢。”
宁溪有些不解,谁把妈妈气成这样,难道是爸爸家又来什么奇葩亲戚了?这两年两个姑奶日子过的更好了,也愿意管娘家的事,按说不会再找上自家才是啊。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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