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乱成一团,隐隐作痛的陈壅真想一走了之,可是大丈夫一言既出,怎能出尔反尔,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林矾的住处,看到屋子里乱成一团,大的哭,小的闹,令他更烦乱了。
“大领导,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被丈母娘赶出来了?”林矾戏谑道。
“别胡说,什么丈母娘,我就是去看看朋友。”陈壅表情无比严肃道。
林矾抱起老三边拍边哄,道“我都是过来人,还在我跟前装,你多年不回来,回来不先回家,却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难道是来看我的?一般的朋友能劳动的你吗?”
“我就是来看你的,这次你回去,我跟你一起去看老师,然后再去上班。”说完又带着重重的鼻音补了一句“她也一起去,我下午就去买票。”
“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一来一回,没有一个月,也得二十天,你能请那么长时间假吗?”林矾不可思议道,陈壅现在可不是个小干部,多少事等着他办呢。
“还好你提醒了我,回来的时候请了一个星期的假都要到期了,我这就写信跟领导请假,给我找个纸笔。”陈壅觉得自个这几天脑子跟被驴踢了一样,怎么就会脱口而出自己有一个月的假期呢,还蠢的给自个挖坑说要去边疆散心,什么散心,明明就是堵心。
“要不你就别去了吧,别回去工作被人给顶了就不划算了,我听岳池说,你的位子可不少人盯着呢,苏城排第一位的副主任,谁不想要,再干几年就有希望升正职呢。”
林矾诚心诚意道,看自己老爹啥时候不能看啊,最近政策松动了,自个都能回去了,老爹估计也不远了,等回去再看岂不是更方便。
“我都答应了,算了,就这一次了,快拿纸笔给我,我下午买票的时候,把信也寄走。”陈壅丧着脸嘟囔道。
“还说不是为了溪溪,工作都不顾了,口是心非的家伙。”林矾把孩子递给斯雅,去找纸笔了。
陈壅觉得屋子里好闷,有些喘不上来气,出去站在柳树下,大口喘了会气,才觉得舒服些。
“说写信呢,怎么出来了?我觉得你小子不对呀,按理说佳人同游应该开心才是啊,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闹得跟失恋了似的。”林矾看他神情沮丧,打趣道。
“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她是我的一位小朋友,仅此而已,你还是她的老师,老这么说,让别人听见了,她以后怎么嫁人。”陈壅用锐利的眼神看着林矾严肃道。
说完就进去写请假信了,只留下林矾一个人在风中凌乱,这哪跟哪啊,宁溪是有点小,但差距也不算离谱,男大女小正合适啊,怎么一副急着撇清关系的样子,表白被拒?你小子也有这天,林矾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意。
写好信之后,陈壅坐在院子里发了一会呆,就去县城买车票了,林矾让他吃完饭再去,他一点没觉得饿,径直出了门。
一路麻木的坐上班车,去县城买票,今天车站人不多,很快就买上了和林矾同一趟车的火车票,只是不同车厢,到时候再换就行了。
买完票还早,他不知道该去哪儿,接下来的两天该干什么呢,谁能想到此刻的他会觉得留在这的每一分钟都是一种煎熬,林矾家乱糟糟的,他不想再去住了,又没别的人肯收留他,走着走着,他索性决定就住在县城里的招待所,等后天早上再去接人,下午来坐车。
这趟火车非常慢,路上要走五六天,得多买点东西带着才行,就他一个没有拖累的大人,得多出点力才行,首先是采购物资,火车上的饭还不知道怎么样,如果人多,不一定能买的上饭。
他拿着全国通票,买了五斤各式糕点,两斤梨,两罐奶粉,四个肉罐头,这年代的罐头是实实在在的真肉,不像几十年后,根本吃不出来是真肉还是假肉,不算票,买这些东西总共花了十八块五。
其他的吃食看来看去,也没有什么方便带的,到时候路上再买吧,反正这几年的工资还剩好多呢,在单位都吃食堂,花钱的地方不多,如果不是他零散的买了些别人拿到黑市上换钱的真真假假的古董,真还能攒不少钱呢,家里人都比他有钱,没人要他的钱。
决定住招待所后,他才发现行李还在林矾那呢,什么都没带,先凑合一晚吧,反正今天他是不想回去了,说凑合也得洗漱吧,招待所里也不提供什么一次性洗漱用品,没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
他走进县城唯一的百货大楼,买了肥皂,毛巾,换洗衣服,看见摆着的一排排颜色多样的毛线,鬼使神差的买了五斤毛线,售货员看着这个年轻英俊干部模样的人买毛线,热情的道“是买给媳妇的吗?太有心了。”
陈壅脸一黑,都不想要了,可是钱都给了,总不能扔了吧,再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呀。
是啊,买这么一大捆毛线干什么,他又不会织毛衣,家里人都是买现成的毛衣穿,总不能给家里的勤务兵吧。
在招待所的床上烙了一晚饼的陈壅是被饿醒的,起来后才反应过来,昨天就早上吃了一顿韭菜盒子,还只顾着说话,没吃太饱,又不是吃不起,干嘛不吃饭啊。
他起床随便洗了把脸,就准备去最好的饭店大吃一顿,他对这也不熟,漫无目的的走着,被一股熟悉的味道吸引了进去,要了一碗羊肉汤,将馍仔细的掰成小块,泡在碗里,连馍带汤都吃了个精光。
他觉得精力恢复了,腿也不再软踏踏的,有了精神的陈壅瞎晃悠了一会儿后,觉得实在没啥好逛的,海城都逛腻了,更何况这落后无数倍的小县城呢。
还是去帮林矾带带孩子吧,提前熟悉一下,在火车上才能帮的上忙嘛。
他提着买的一大兜东西,包括那捆体积庞大的毛线团,坐上了去村里的车。
不紧不慢的走到林矾那时,林矾出来道“你可算是回来了,还以为你一去不复返呢,溪溪都来找你好几回了,看着是有急事的样子,你赶紧去看看吧。”
陈壅立即掉头就跑出去了,手里的东西还提着,也丝毫没感觉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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