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听风阁,韩阳厉声朝竹林内呵斥。
边镇将军第一时间拿起斗笠把自己的脸罩住。
萧凤林原本如湖面一般平静的双眸骤然杀气肆意。
赵九儿倚在一个碗口粗的竹子旁笑。
“你不是不来?”韩阳看清是她了,即将抽出来的佩剑停在那儿。
赵九儿离开竹子,朝他们走。身后还跟着双眸泛冷光的赵不易。
“你先走。”
萧凤林轻声说着,眼中的杀意尽散。
边镇将军反倒有些好奇这是女子是什么人,移下斗笠看了眼,从另一条路离开。
赵九儿对他没兴趣,走过去,朝周围看了看,视线放到站着的萧凤林身上。
“185+,增脂了,比坐轮椅有气势,按照你的身体比例,轻松弄成190。”
她啧一声,十分欣赏自己亲自动手做的腿骨,还龇牙一乐,“下次胳膊腿在断了,找我,我把全身都给你改造一下。我做过全身金属植入百分之八十的手术。”
“哎。”
赵九儿真心怀念上辈子。
萧凤林“……”
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奇怪吗?
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她当场刨开,后脊梁骨凉飕飕。
“注意你言辞,别咒我家主子,”韩阳冷着脸把剑抽回去。
赵九儿兴趣盎然的双眼移向他,上上下下的看,“你的比例也还行,以后有事找我,我正好没事,我给你改。”
“你有病吧?”
韩阳朝一边躲躲。
“切。”
赵九儿拉过萧凤林的轮椅,矮身坐下,单手撑脸道,“说吧。”
不说她感兴趣的,她就满脸无聊。
萧凤林觉得这轮椅很适合她,嘴边勾出一抹笑道“你不是要见太子?”
赵九儿没什么意外的嗯一声,点点头,等着他接着说。
怎么就能这么心安理得呢?萧凤林想着,道“你见他做什么?”
赵九儿“我下老弟的前程捏在他手里,我也算是他的人了。我当然得见见我的直系领导。”
想起前几日见过的,太子的下属,她脸上满是不屑。
萧凤林明白这是她的直接,和目中无人。
但是……
“你见了他,又准备做什么?”
“这个啊……”赵九儿砸吧嘴,“还没想好。太子也是你亲弟弟吧?”
萧凤林摆弄了下自己的袖子“是,我们都是皇后所出。”
“你不喜欢他。”
赵九儿人说的煞有其事,笑的也煞有其事。
萧凤林“……”
“天家兄弟,岂是你能揣测?”
他冷着脸,有点生气了。
赵九儿不把他这点脾气放在眼里,转而道“与其问我,不如把他叫出来。放心吧,我知道太子什么意思,不过是想跟自己的直系领导亲近点,没别的意思。”
亲近点?
听她这么说,萧凤林的眉心反倒簇拥到一起“太子是个端正之人,不会容你放肆,你最好想好了在见他。”
“墨迹。”
赵九儿有点烦了。
萧凤林充分了解她的脾性,也不恼“你弟弟是个好苗子,但身份底子太低。”他看了眼韩阳,韩阳了然的从怀里掏出一份东西递给赵九儿。
是一份地契。
萧凤林接着道“这是京城旺铺,你可调几个亲信之人拱你弟弟驱使,若是什么难办之事,也可叫人寻我。”
这话,几天前苏清河刚跟她说过。今天出客栈时她也已经给绥州那边去信,让他们找可靠得用的人来照应。
赵九儿起身,反手把地契拍还给韩阳。
“太子什么时候出来,在什么时候通知我。”
她谈的意思也没有。
萧凤林“一块儿去见见颜景正吧。”
自打进了京城,就在没见过颜景正,苏清河也没提过。赵九儿还真有些问题要请教老颜。
她停住步子,歪歪头“走吧。”
玉冠束在头顶的长发散在肩上,只额头垂下来两绺,半张脸都被毛茸茸的短须覆盖,一双深邃的长眼墨色沉沉。
变了装的萧凤林变成了一个有故事的江湖浪子,连衣裳都换成了黑灰半旧的劲装,手里握了一把长剑。
这般无论是从前从后,从上从下,都看不出他跟双腿残废的定亲王有任何瓜葛。
不过帅气的人怎么都帅气,这话赵九儿是认同的。
她当即吹了声口哨捧场,又摸着赵不易的头道“喜不喜欢这样的装扮?”
赵不易看一眼“不。”
她的手在赵不易头顶使劲儿揉了下,起身离开轮椅,跟萧凤林一起离开“听风阁”。
韩阳“真不如咱们跟着?”
乌池“那个姓赵的想动手,咱们跟着也没用。”
韩阳“妖女!”
从听风阁后门离开,出了门就是护城河。
这听风阁说起来是个阁,其实是片园林,很大。赵九儿看了眼时间,是下午的一点半。
萧凤林好奇“那是何物?”
赵九儿说他能听懂的话,道“计时器。你好奇?”
废话。
赵九儿笑“好奇也不告诉你。赵不易,半个小时之后在追上来。还是之前的时间。”
赵不易看了眼腕上同样的机械表,点头。
萧凤林更好奇了。
但赵九儿摸了一颗糖果出来,边吃,边道“你走我前面,让我看看人造怎么调整让你走路的时候更自然。
他走起来步伐有些沉重,不如常人灵活,但这要细看才看的出来。
赵九儿的心很细,这是从外表看不出来的。
萧凤林走她前面想着,肩上忽然多了一只手。他半截身子都跟着一沉。
“右边的植入金属偏沉了。我之前是捏的你这条腿?应该有点歪,疼吗?”
赵九儿说话时嘴巴里的糖果味儿跑出来,皱着的眉也如真心抱歉一般。
“嗯?”
她鼻音低沉,抬起来的双眸也如深潭一般。
萧凤林想,她喜欢苏清河什么?
“是有点疼,”萧凤林把双眼垂下去,也看着自己的右腿。
“早说啊,”赵九儿左右看看,要扶着他做地上。
萧凤林看着她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改日在调整也行,稍微一点疼而已,正好。”
“正好?”
赵九儿哈一声,也不勉强,笑道“你这也算创伤后遗症的一种。走吧。”
创伤后遗症是什么萧凤林不知,但大致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辩解道,“我是十二年前受的伤。”
“哦,怎么伤的?”
“战……”
萧凤林刚张开口,赵九儿的一只手就拍在他手臂上,另一只手指着河边,“鸭子,彩色羽毛的鸭子。”
她左看右看,想起来赵不易不在,自己冲那水边梳理毛发的“彩色鸭子”蹑手蹑脚。
他是怎么伤的,她毫不关心,不过是随口问问!萧凤林叹气,“鸭子和鸳鸯分辨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