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
此时用“悲伤”完全无法形容唐天的心情。
谁也想不到,短短的一个时辰,亲如妹妹的珍儿会生死垂危,曾经的给人们带来欢乐的笑脸,转眼间,变成病床上的一副另人心痛的惨白,苍天无情,苍天欺人……。
唐天带着一颗冰冷的心,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高丽空空的街道,瑟瑟秋风,自叹自悲地刮出一片片悲伤。
街道两旁透出的偷窥目光,仿佛感觉到悲伤,感觉到悲伤化成的杀气,带着不解,恐慌,悄悄地关上门缝,大气不出地穿进被窝………。
百姓的恐惧害怕不是天生具来,他们看多了世界的打打杀杀了,见多了人性背后的苍冷凄凉……。
唐天并未顾及百姓的复杂的目光,他心中除了被悲伤激化的怒火,就是浩然杀气。
他身后的每一个军士同样如此。
每一个人都识得珍儿,记得珍儿的好,记得珍儿的快乐,有人当珍儿是妹妹,有人当珍儿是娃娃,珍儿宛若他们最亲的人……。
他们当中,多少人的性命是珍儿救的,多少人的伤病是珍儿治好的,他们从心里把珍儿当成亲人,当成神……。
他们每一个人都恨不得将伤害珍儿的人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军士们手握钢刀,带着满天杀气整齐地走在街道上,沉重的脚步啪啪直响。
沉重的脚步,整齐地停在集间斋门前。
集间斋宽敞的门前,两侧汉白玉栓马石精雅别致,标识着主人的家室显赫。六名守卫,一身懈怠地倚着石栏。
瞟了眼一身汉装的唐天,然后看着穿着整齐的太子府兵,依旧似平日一般,得意洋洋。
为首的班头,嘴角上扬,微微冷笑,冷笑中带着傻子都能看出的嚣张,完全无视大队的兵马,喝道“站住!”
“拿下!”
唐天依旧声音冰冷,寒若深冬。
“你们敢,太子府又怎么样,我们可是王爷府的人,你们不想活了。”
班头声音放大了几倍,一副“这种场面老子见多了”的表情,双目瞟了瞟声音微弱的唐天,脸上的肌肉得意地抽动几下,伸出大手,阻止军士上前。
与此同时,门里冲出来十几个身高体大的汉子,抱拳而立,目不斜视,嚣张地注视着眼下太子府兵。
“副总管,真是对不住,惊动您了,他们就是些太子府的散勇。”
副总管双眉上挑,并未看班头,只是瞟了眼身着汉服的唐天,然后看了眼一片整齐的太子府兵,道“在下王爷府总内副总管,太子府与王爷府速来井河不犯,怎么太子府想生事吗?”
“混蛋!”
副总管神色一变,看着站在前面的军士怒道“哪里轮到你了,找打。”
副总管话音刚落,突然一个近身,伸手朝着军士脸上打去。
唐天看着眼下副总管,目光突变,愤怒抽出天清剑,不等唐天持剑上前,旁边的大汉翟亮短刀已经出手,刀光一闪,血色一片,副总管的手被硬生生斩落在地。
地上的一只手,手指在鲜血中动了一下,再无生机。
紧接着传来副总管杀猪一样的尖叫,托着手臂,怒吼道“我的手,我的手,来人呀,杀了他们。”
身后十几人,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一向威风多面的王爷府副总管会有今天的下场,更想不到一向弱诺的太子府,今天居然如此凌厉,敢对王爷府动手。
副总管看着立而未动的府兵,嘶声裂肺吼道“快去,通知王爷府,小子,有种你等着,别走。”
话音未落,街道上迎面跑来一个兵役,身着王爷府醬红色役服,看着副总管血流不止的手臂,面色惊恐,道“不好了,不好了,副总管,王爷府被包围了。”
副总管及身后众人皆是面色惊变。
兵役当然明白副总管质问的目光,转头看着眼下的太子府兵,两腿发软,手不听使唤地指着太子府兵,失声道“是太子府的人,他们包围了王爷府。”
唐天冷眼相对,咬着牙,恨恨地沉声道“拿下!”
军士们一哄而上,十几个人被按倒在地。
副总管怒目而对,抽动着脸上的横肉,忍着疼痛,道“小子,等着,到时,有你们好瞧的,王爷不会放过你们的,别太嚣张了,等王爷回来收拾你们。”
唐天并未多言,天清剑指着一名守卫,道“带路,去找张掌柜。”
守卫看了眼旁边的头儿,低头不语。
唐天看着旁边神色嚣张的班头儿,二话不说,一剑砍下,班头儿杀猪一般尖叫,一条胳膊随剑落在地上。
“带路!”
守卫看着班头儿被斩落的胳膊,脸色惨白,两腿发抖,颤颤巍巍地走在前边带路。
众人跟着守卫来到一处幽静院落,军士们冲进院落,早已人去楼空,老旧的红木桌面上空空荡荡,无茶无碗,全然无人居住的模样。
严格来说,应该是今天无人居住。因为桌面家具一尘不染,就连窗户都是开着的,应该是有人打扫。
屋内物品摆放整齐,看来张掌柜等人是早有准备,并非时起议,慌乱出逃。
看来集间斋早就收到消息,跑路了。
唐天没有奈心地冲着大家挥挥手,军士们四处搜索,查找张掌柜、赵四等人。
集间斋乱成一团。
唐天对于搜索并不抱有希望,对于集间斋有计划出逃,而且计划精细,步步先机,应该不会留下破绽。
不过他还是希望通过大搜查能得到一丝收获。
人就是这样,总是希望能在绝望中逆袭,哪怕只是一点点希望。
他静静地座在红木桌前,这才发现,腿上伤口不知何时已经裂开,血水滴在地面上,留下一处清晰的血滴。
翟亮发现唐天腿伤,又看看地上的血迹,担心道“老六,你还是休息吧,伤口需要休养,经不起劳顿奔波。”
“好。”
唐天吐出一个字,手按着伤口上方,希望以此阻止动脉血流速度,心中更加怀疑集间斋与自己遇袭脱不了干系。
军士们找了半天,居然没有找到张掌柜、赵四爷,就连牙子也无影无踪。
隐藏了?
他们逃不了,陆路、水路都已封闭,只进不出的开京城被自己围得水泄不通,他们逃不出开京城。
军士们拷问守卫人员也未发现可用的线索,更不知集间斋在城内的其它地点,唐天只能带着大队人马返回。
实行街禁街道显得空芜,随处可见都是身着太子府的军士,唐天琢磨集间斋张掌柜是怎么逃走的,又是怎么避开街禁的。
唐天回到船上,正好看到三个刺客,被打得如同血人,依旧铁口铜牙,并未说出幕后黑手是谁。
仁昭公主气急败坏地指挥军士继续拷打。
唐天怒火中烧,横眉冷对,盯着假扮成老乞丐的人,随手拿起一把小刀,来到刺客面前,慢慢地割下一片肉,然后放在碳火盘上烤,火盘上发吱吱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自立。
“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们从青州来,不管你们说与不说,我都不会让你们死的痛快。”
刺客抬头看着唐天,只是咬牙,并未答言,然后认命一般低下头。
唐天发现刺客专业杀手的目光,祸葳着“打死都不说”的气息,他交待军士们继续拷问,然后进了房间看望珍儿。
珍儿依旧失血过多的面色惨白,静静地躺在床上,像睡着了一样,上官清儿、玲儿守在左右,无言地看着进来的唐天、仁昭公主,目光中除了失落,透出一种绝望。
珍儿伤在胸前,应该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昏迷,可是该死大宋压根就没有输血的技术,更别说设备了。
唐天只能束手无策看着,看着为了救自己生死未卜的珍儿。
他清楚,珍儿的性命只能掌握在她手里,老天也救不了她,完全依靠她的生命。
这时,外面军士报告,翟进老将军扣了外邦商船,因为大批外邦商船试图离开码头。
外邦商船?
这外邦商人都是集间斋商会的座上宾,一直同集间斋生意往来,关系非同一般,此时大量离开,怕是跟集间斋不无关系。
唐天没有客气,让翟进将军收缴所有离开商船物资,扣押船上所有人员,排查所有船上人员,他怀疑张掌柜、赵四爷等人化装了,混上外邦商船想借机离开。
毕竟刺客三个也是经过侨装扮成了老乞丐,说不定其他人也会乔装上船,然后借机逃走。
大排查紧张进行,结果真如唐天所料。
居然抓到了赵四爷,赵四爷不好意思地看着唐天,然后把事情经过娓娓道来,他是早上接到消息,自已等人乔装成商队上船,押运物资返回大宋,至于张掌柜,他带着人一早出城北上金国。
所谓的物资就银子。
唐天听到北上金国,目光盯着北方的群山,山间的官道延绵而去,官道上空无人马。
他打定主意,出兵保州,捉住张掌柜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