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人皆某心腹。”秦凤路秦州经略安抚使住宅之中,众故人饮酒尽欢之后,李三坚单独留下了费景阳、姚舆二人后说道“因此有些事情需交代给你二人。”
“师叔,不就是选兵、练兵、制器之事吗?还有何事啊?”姚舆闻言诧异的问道。
“主要是庭举之事。”李三坚白了姚舆一眼后对费景阳说道“庭举大才,却屈居于此,实乃是时运不济也!庭举,李某实在是心中有愧。”
费景阳此时仅为秦州经略安抚司衙门之中的一名胥吏。
费景阳从前可是一名海寇,是戴罪之身的,因此无论李三坚怎样举荐,均是不可能为官的。除非李三坚为大宋宰、执,就可以为费景阳洗清身份,从而荐举为官,但就算李三坚为大宋宰、执,若为此事,也会受到弹劾的。
费景阳从前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但由于家中遽变,从而落草为寇、屈身事贼的。
李三坚泉州、福州之事也全凭费景阳安排妥当,处理得干干净净的,其后李三坚也是听从了费景阳不少良策的。
“相公如此之言,却是折煞庭举了。”费景阳闻言慌忙起身施礼道“庭举为草莽之人,乃是戴罪之身,得蒙相公不弃,依附在相公门下,庭举此生足矣,别无他想。”
此时的费景阳虽为一名卑贱的胥吏,但却是李三坚的幕僚,为其心腹。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今后的李三坚又是怎样的,这是谁也说不清楚的,
不过费景阳却是坚信李三坚今后必将会是,前程不可限量,三十余岁,便为大宋四品大吏,这在整个大宋又有几人?
宋帝赵佶身边的佞臣,如王黼,徐婷婷之兄李邦彦、朱勔等人,也是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但此等佞臣岂能与李三坚相提并论?恶名昭彰,为天下人所恶,岂能长久?
李三坚与此等佞臣却是恰恰相反,其大名可是名闻天下的。
如此一来,今后的费景阳还能没有出路?还愁不能为官吗?还愁不能光宗耀祖、封妻荫子吗?
李三坚点点头接着对二人说道“朝廷将要对西戎用兵,这则消息应该不假,而我秦凤路必将会是首当其冲,因此李某这段日子打算侧重于兵事,政事就托于庭举你了。”
李三坚随后取出经略安抚使之印,放在桌上,推到了费景阳的面前。
“相公你这是...何意啊?”费景阳见状诧异的问道。
“这些日子秦凤路之政事就托于你了。”李三坚看着费景阳微笑道“由你全权代替李某行政事,用印也是由你自便。”
大战在即,李三坚又要管政事,又要管兵事,而李三坚又不是铁人、神人,实在是分身乏术,无法兼顾。
费景阳跟随李三坚已经有不少日子了,且其才干也是较为出众的,最关键的是费景阳是深知李三坚之意的,因此这段日子,李三坚打算由费景阳代行政事,自己也好专心于兵事。
“.........”
费景阳闻言默然,
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官员印绶是被官员视作性命的,不但不能轻易交给他人,还不能轻易视人,不能污秽、毁损等等,可李三坚居然就这么随便的将印绶交了出来?由费景阳代行政事?费景阳代行政事,仅凭印绶是不行的,官衙诸官也要认可费景阳才行的。
于是费景阳摇头道“相公,仅凭印绶是行不通的...”
李三坚打断费景阳之言道“凭你的才干,如此区区政事,岂能难得倒你?”
“既然相公如此,在下也只能是遵命而行了。”费景阳无奈的点头道。
政出经略相公府邸,大不了就说一切都是李三坚之意便是,费景阳心中暗道。
“如此多谢了...”李三坚端起一碗酒与费景阳手中的酒碗碰了一下后,两人相视而笑,随后均是一饮而尽。
“师叔...庭举兄,你二人也太不仗义了吧?居然将姚某弃之不顾?”姚舆瞪了李三坚一眼,又瞪了费景阳一眼,自顾自的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喝的是一滴不剩。
“哈哈!”李三坚闻言大笑,拍了一记姚舆后说道道“这下该论你的事情了。”
“我有何事啊?”姚舆闻言诧异的问道。
“你贵为福州兵马副总管,此刻却抛弃一切来到边塞,师叔我心中也是极为愧疚啊。”李三坚端起酒碗与姚舆手中的酒碗碰了一下后叹道。
姚舆武臣接待吏部调令之后,品秩倒是没变,可差遣却是自动解除,此时到了秦州,却被李三坚打算安排在蕃军之中,要知道禁军与蕃军可是完全不同的,无论是哪方面来讲。
蕃军不被重视,立功受赏的机会当然也就小得多了。
“呵呵,师叔,此言差矣。”姚舆闻言咧嘴笑道“诸位兄弟皆言,宁可在师叔手下为一名小卒,也比在那些直娘贼手下为将要畅快许多,因此姚某可是不在意的,只要可以上阵厮杀就行了,至于其他,也无甚紧要的。”
“上阵厮杀?只怕有人将我等视作杂役也!”李三坚摇头道。
“我...直娘贼,死光了他们才好呢。”姚舆闻言恨恨的骂道。
李三坚说的很有道理,只怕是姚舆等人要上阵厮杀的机会都没有的,或者是当做“炮灰”,死了个干干净净的。
“不过虽然如此,选兵选将、练兵练将、制作兵械、训练新军等事可不能耽搁,不为其他,只为应对今后的大变。”李三坚随后对姚舆、费景阳二人说道“而强军之道,其实说难也不难,无外乎就两个字,一个是‘人’,一个就是‘器’,其中器好办,只要有人有钱有谋划,就能够制出,难就难在‘人’字,如何能够最大限度的激励将士的求战之心、奋战之心,如何最大的提升军中士气,就较为困难了。”
“师叔,你此言差矣。”姚舆闻言摇头道“古之用兵,对于如何提升军中士气,也就是两个字,那就是‘激赏’,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是这般道理,封官加爵、封妻荫子”
“
非也!”李三坚闻言摇头道“激赏一事,我岂有不知啊?可这绝非长久之计。”
“嗯,师叔的意思是...?”姚舆问道。
“此时我在考虑考虑,今后再说。”李三坚沉吟半响之后答道。
三人随后喝了一段时间闷酒之后,姚舆开口问道“师叔,你一直说天下将有大变,说句老实话,当年我实在是不相信的,可如今辽却是发生了叛乱,相比北地是乱成了一锅粥了,此时师侄不得不信师叔之言了。难道师叔口中所言天下大乱,我包括我大宋吗?那么大宋是何大乱啊?我大宋也有人叛乱吗?”
费景阳闻言也抬头看着李三坚,等待他的回答。
当时李三坚说这话的时候,天下虽有不少匪患,但总得来说还是相对稳定的,宋如此,契丹辽也是如此,因此姚舆、费景阳等人又哪里肯信?
可李三坚当年的话却是一一应验,再联系大宋目前的局势,因此不由得姚舆等人不信。
李三坚难道是个预言巫神?姚舆等人甚至有时候在想。
“叛乱?比叛乱更可怕!”李三坚摇头道。
“到底是什么?”姚舆、费景阳一起问道。
“是...”两人皆是李三坚的心腹,因此李三坚也不想再隐瞒,将多年来一直萦绕在心中的事情告诉给了二人。
“嘡啷...”两人听完之后,手中的酒碗一齐落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师叔、相公...”两人呆了良久之后,一齐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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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
辽东京辽阳府,破烂不堪的城墙上下,挤满了无数女真士卒,举着各种兵刃大声狂呼。
金帝完颜阿骨打志得意满的高举手中长刀,骑在一匹无比神骏的战马之上,在无数金将领的簇拥之下,骑马缓缓的进入了辽阳府。
辽天庆六年,宋政和六年,金收国二年,金军于辽东京辽阳府下大破辽军,并趁势攻取了辽阳府,辽军损兵折将,大败而逃。
完颜阿骨打在起兵反辽,并数次大破辽军之后,于第二年便着急忙慌的登基称帝,国号“大金”,建元收国,建都会宁府,加号大圣皇帝。
随着金在与辽的战争之中取得的一系列的胜利,随着辽的宁江州、宾州、咸州等地被金攻陷,金帝完颜阿骨打的野心也就无限膨胀了,仅从其年号便可见一斑。建元收国,不但要收辽国,还要收宋、西夏、高丽等国,马鞭所指,皆跪下称臣,当然目前金的主要对手仍是辽,毕竟饿死的骆驼比马大,虽辽军屡战屡败,但此时的辽疆域依然广袤,辽甲兵的数量任然众多。
“圣皇...”完颜宗翰纵马疾驰而至对完颜阿骨打说道“宋使来了。”
完颜宗翰也就是完颜沾没喝。
“宋使?快请过来。”完颜阿骨打闻言大喜,连连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