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面有国,名曰‘日本’、‘高丽’等;东南面有国,名曰‘麻逸’、‘三佛齐’等;西南有国,名曰‘大理’、‘占婆’、‘真腊’、‘交趾’等等;西面的蕃国就更多了,有‘吉尔王朝’、‘花剌子模’、‘基辅大公国’、‘塞尔柱帝国’、‘拜占庭帝国’、‘阿拉伯帝国’、‘阿尤布王朝’、‘瓦希德王朝’等等等等,数不胜数。”
李三坚指着自己画成的一张简单的世界地图说道。
麻雀虽小,可五脏俱全,世界地图虽画得简单,但在这个世界上有哪些国家,却是在地图之上标注得清清楚楚的,并且还画着一些简单的建筑,以示这个国家的特征,如阿拉伯帝国信奉伊斯兰教,便以清真寺代替,大理国信奉佛教,便以佛寺代替。
世界地理知识对于李三坚来说,是常识,又岂能不知?同时李三坚为泉州市舶司提举多年,而泉州来往的世界各地的商人甚多,李三坚只要稍加询问、区分,便能知道为哪国的商人。
并且世界地图在宋还是有据可查的,这种地图只不过不被称为世界地图,而被称作“华夷图”。
李三坚简单而不shi精美的世界地图,顿时将耶律延禧、陈过庭、耶律大石等人看的是目瞪口呆的,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多的国家,这些国家之中的大多数对于耶律延禧等人来说,不要说去过了,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耶律敖卢斡、耶律余里衍兄妹二人更是兴奋得凑到世界地图跟前,是细细的观看,边看两人还低声议论不已。
无论怎样,李三坚学识渊博,这是确定无疑了。
“大汗...”耶律大石开口对耶律延禧说道:“李大使曾为泉州市舶司提举,见过不少往来泉州的客商的。”
“原来如此。”耶律延禧点点头问向李三坚道:“不知李大使绘出此图为何意啊?”
“回禀大汗。”李三坚闻言答道:“居天地之中者曰中国,可天下如此之大,中又在哪里?北朝可称中国,我大宋亦可称中国,但不可行‘夜郎’之事。天下之大,是超乎想象的。”
“呵呵,‘居天地之中者曰中国’这句话可是你南朝大儒石介所言呢。”萧奉先有些得意的对李三坚说道。
无论这句话正确与否,伤害的可是你南朝的颜面,萧奉先心中不无得意的想到。
“不过是孤陋寡闻而已。”李三坚闻言摇头看着萧奉先笑道:“坐井观天之事,也并非我大宋独有吧?”
“孤陋寡闻、坐井观天?我看不见得吧?”萧奉先仍是不服气的说道:“我大辽地大物博,物产丰富,控弦之士百万,威服诸夷。岁岁万邦来朝,如此不是大中国正统,又是什么?难道是你南朝吗?”
萧奉先此言的意思有两层含义,其一就是炫耀大辽的威风,其二当然就是贬低宋。
宋每年也有万国来朝的,但却只是辽、夏、高丽、回纥、于阗、三佛齐、真腊、大理等区区十数个邦国,与大唐全盛时期真正的万国来朝可是差远了,不可以道里计。
“汝此言差矣!”李三坚闻言对萧奉先说道:“你北朝疆域辽阔,我大宋也非弹丸之地,也同样是疆域广阔。大宋疆域是不如北朝,但人口、物产、税赋等等却是远超你等北朝的,我大宋共计两千又数百万户,人口约计一万万三千余万,而你北朝又有多少户,多少人?一千万人,还是两千万人?”
耶律延禧、耶律大石、萧奉先等人闻言均是沉默不语,辽人口峰值也未超过一千人,仅凭这点,就与大宋差远了。
“除了人口之外。”李三坚接着说道:“我大宋岁产粮三万万斤上下,瓷器、丝绸、盐铁、茶叶等等更是不计其数。而你北朝有什么?除了马之外,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诸辽人闻言均是沉默不语,面带羞愧之色,辽除了马匹,一些矿产之外,其他也就是些粟、麦、稻等等,根本无法与大宋相比的。
“人口多,当然产的也多的...”半响之后,耶律大石低声嘀咕道。
耶律大石心中真是郁闷,李三坚为何人?天下闻名的善辩之士,你与他辩论,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非也!”李三坚闻言摇头道:“华夏民族的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我大宋之世也!我大宋名士数不胜数,晏殊、欧阳修、张先、晏几道、范仲淹、柳永、苏洵、苏轼、苏辙、王安石、曾巩、李公麟、张择端、米芾、米友仁、黄庭坚、司马光等等等等,个个为杰出之士,个个为天下闻名之士也!请恕李某孤陋寡闻,你北朝有如此人物吗?或者说有人能与其比肩吗?若是有,何不说了听听?”
诸辽人,包括耶律延禧、耶律大石,又是一阵沉默不语,个个面带惭愧之色,契丹人除了辽太祖皇帝耶律阿保机之外,其他人物好像都拿不出手了...
李三坚口中所言的这些个名士,不但名闻于宋地,就连辽地也是如雷贯耳的,可谓是闻名于整个天下,估计外邦之人也是知道的。
“哈哈,翰韧所言大是也!”陈过庭听闻之后,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子的骄傲,豪情万丈的说道:“我华夏杰出之士,如群星璀璨耳。李翰韧如此说,陈某也忍不住要唠叨两句了,我大宋火药、指南针、活字印刷术,冠绝于天下,此与人多人少,又有何干系?”
“宾王兄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人多、钱多、物产多,会做诗填词等,又有何用?待我大辽铁骑南下饮马,一切都会化作乌有,此等之物又有何用?”萧奉先见李三坚、陈过庭两人相互附和,是狼狈为奸的,将大辽贬的是一无是处,于是不由得恼羞成怒道。
“正是,若我契丹铁骑南下饮马,你南朝又拿何抵挡?凭你们的文人士子吗?还是工匠?”耶律延禧闻言连连点头道。
什么兄弟之邦,什么互享和平,这些只是冠冕堂皇之言罢了,无论是辽还是宋。目前辽、宋能够维持现状,不过是实力不济而已,若是实力达到了压倒之优势,必将会挥师南下或挥师北上,无论是辽还是宋。
契丹人性情直爽,此时不加掩饰的将自己的野心暴露了出来。
“大汗!”李三坚闻言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恼怒,沉下脸后答道:“其一,北朝与大宋通好则人主专其利而臣下无所获,若用兵则利归臣下而人主任其祸,故北朝臣下争劝举兵者,此皆其自谋,非国计也!其二便是,若北朝之军南下饮马,其胜负犹未可知也!我朝文人士子虽多,但更多的乃是慷慨悲歌之士也!我华夏乃是礼仪之邦,对待友善之人,皆以礼相待,若是外族凌辱,我华夏儿女定也会不堪外辱,愤起与之抗争,定也会是奋战到底、不死不休!”
“李翰韧所言大是,大是也!”李三坚慷慨之言,不禁令陈过庭肃然起敬,于是大声附和道。
“哈哈,哎,哎,两位大使,朕不过是句戏言而已,你们这又是何必呢?”耶律延禧哈哈大笑数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笑着问向李三坚道:“吾见奉使之人,惟汝三坚不可量也,因问南朝如卿人才有几?”
“臣斗筲之器,不足道也。本朝人才胜如臣者,车载斗量,不可数计。”李三坚对曰。
耶律延禧态度转变,李三坚也以臣自居了,宋帝、辽帝是兄弟相称的,因此宋使是可以以臣自称的,并不算是违制,但却略显谄媚...
“陛下,猎物已围至。”萧奉先此时终于清醒了,口才之辩,自己绝非李三坚的对手,于是顾左右而言他...
“哦,哦...”耶律延禧也是自觉有些丢人,于是取下红色宝胎弓,纵马扬鞭,疾驰而去。
陈过庭、李三坚及契丹众人也骑上了健马,跟随耶律延禧而去。
“李相公,若南朝均如你一般,那么宋必横扫啊,只可惜,呵呵,只可惜啊。”耶律大石骑马奔至李三坚身边后,低声笑道。
只可惜什么?李三坚心中暗恼道,耶律大石之意就是,大宋目前是佞臣当道,李三坚是难有作为的。
李三坚想开口反驳,却又是无言以对,只好恨恨的叹了口长气。
“彩,彩,彩!”
“大汗神箭,天下无双!”
“大汗神箭,天下无人可以匹敌!”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日耶律延禧大展神威,射出去的箭,是箭箭命中,箭箭不落空,或者说是无论是否命中,是箭箭都有收获...
诸皮室军契丹武士也是一边大声欢呼,一边纵马疾驰,卷起了铺天盖地的尘土,场面甚是喧嚣热闹。
辽皮室军,自有辽以来,便是一支劲旅,为皇帝亲领的精锐兵马,为辽历代皇帝的心腹精锐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