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书楼,五库三、十二?
李三坚将要被押解入京之时,三夫人徐婷婷忽然提醒到这件事情,这是徐婷婷在开封府与废后孟氏见面之时,孟氏托徐婷婷带给李三坚的话。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孟氏是何意?当时李三坚不明白,现在也是如此。
“带走!”福州官衙当中,押解使臣,亲事官余指挥挥手道。
“皇使办事,闲杂人等回避,上路了......”
十八名院子将众人驱离之后,就将囚车夹在了中间,赶着囚车向衙门外走去。
“坚儿......”符二娘又是痛哭出声,悲痛欲绝。
“官人、相公......”李三坚的家人也是一起哭出了声。
李三坚向着符二娘、蔡绒雪等家人点了点头,以示安慰,并示意蔡绒雪等女好好照顾母亲,自己也要保重。
山魁紧了紧身上的包裹,倒提着一根碗口粗细的哨棒紧紧跟随着囚车向外走去,一名身材瘦小的小厮将斗笠压得更低了,牵着两匹马,跟随在山魁身边。
“吾等送别经略相公!相公一路保重!”
福建路转运副使崔永梽率福州百官,一起向着囚车躬身施礼道。
李三坚施政福州,施政福建路此数年间,并非个个官吏对李三坚是心服口服的,其中有嫉妒之人,也有恨李三坚之人,也有满腹怨言之人,但李三坚清名远扬,目前可谓是名闻天下,同时李三坚是宽于待人的,宽于对待僚属的,使人如沐春风,与动不动救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官架子,与动不动就呵斥僚属,将僚属视作奴仆,与动不动就拿鼻孔说话的某些自以为是的官员,是完全不一样的。
当然李三坚待人前题就是规规矩矩的为官,就算是犯了错,只要不是大事,李三坚也是能免则免,能宽于刑责就宽于刑责。
如此之上官,还是深得人心的,忠直之士,清正之人走到哪里,都会得到大多数人的拥戴的,当然极少数人除外。
这极少数人此刻也要装作拥戴,原因是不言而喻的,犯了众怒,今后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大多数福州百官此刻心中是异常的难受,原因就是接任李三坚之官是个怎样的人,就不得而知了,所谓前景莫测,心中当然是有些惴惴。
大多数福州百官基本认为,堪比李三坚的接任之人也许不会有了。
“小将等送别恩使!”姚舆、章阚、司马威、许彪、郑泰、崔虎臣、罗布瑞、符鼎、济空、冯漳等水路诸将虎目含泪,一声躬身施礼道。
这些将领个个都是李三坚提拔重用的。
姚舆虽武举出身,但在开封府归于李三坚麾下之前,是极不被重视的,被人视作缉盗小吏。姚舆跟随李三坚之后,目前可是福建路陆路之旅的主将了,谓之东南“第三将”。
章阚也是如此,堂堂大宋武状元,被丢在一个荒僻、几乎无人的关隘守关,是憋屈欲死。李三坚慧眼识英才,提拔重用。章阚目前可是福建路舟师主将,谓之东南“第五将”。
司马威原为一名配军,被李三坚破格提拨,后剿匪之战中立下战功。
许彪原为一名扑汉,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跟随李三坚之后,也成为了宋军当中的一员将领。
郑泰更不用说了,山贼出身,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并犯下了死罪,李三坚赦其罪行,收服郑泰之后,也是破格提拨,擢为舟师将领,可以说,没有李三坚,就没有郑泰的今天。
罗布瑞原为一名逃奴,而逃奴的下场十有**就是一个死字,李三坚不但免除了其奴仆的身份,还提拔重用,才有了罗布瑞的今天。
崔虎臣虽是李三坚看在其父崔永梽的面子上,才允许其从军的,但并未欺其年轻,而是破格使用,才在剿匪战场之上取得了赫赫威名。
“赛孟起”之名,就是李三坚叫出来的,此时已传遍全军。
符鼎为李三坚三舅父,当然是一心向着李三坚,此时也是愤懑难当。
济空原为一名武僧,没有李三坚,他就准备一辈子吃斋念佛,根本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而李三坚感觉唯一对不住就是战死沙场的冯魁之子冯漳,降将廖汉攻打石湖水寨,杀了冯魁,后冯漳欲报父仇,却因当时廖汉已降,李三坚为了避免降卒寒心,从而阻止了冯漳。可此时廖汉居然投奔朱勔等人,陷害李三坚,使得李三坚极为懊恼。
好心不一定有好报,现实又给李三坚上了一课。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初真还不如让冯漳活剐了此人,也免去了许多麻烦。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说己者容。今智伯知我,我必为报讎而死,以报智伯,则吾魂魄不愧矣!
国士遇我,国士报之!
对于李三坚的知遇之恩,福建路诸将士早已存了为李三坚赴死之心,早已存了以死相报之心。
同时在整个大宋,几乎没有像李三坚这样的官员,视众武臣如手足,无比敬重武臣。
那些个官员视武人如同家奴,呼来喝去的,根本不会正眼看他们。
武臣也是官,也是大宋官员,研习兵法、舞刀弄枪,为天经地义之事,可在他们眼中,就好像不会吟诗作对,不熟读经书,就不配为官一般,令人极为愤慨。
李三坚离开福建路之后,接任之人十有**不像李三坚这样,敬重武臣,又将回到老路了,如此岂能不使中武臣是异常愤慨?岂能不惴惴不安的?
李三坚最终赢得军心的便是胜利,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日月无光的,但在战场之上是溃不成军,被人杀的落花流水的,如此之人岂能够得到军心?岂能赢得将士们的衷心拥戴?
李三坚在福建路十年间,虽战场为剿匪战场,但李三坚率领诸将,率领一支被人瞧不上眼的厢军、乡兵、土兵,取得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将诸匪杀的是落花流水的,不是李三坚为了想保留一支精锐舟师,也许福建路就真正做到靖海平寇了,此时东海诸盗也轻易不敢冒犯李三坚的虎威。
严军纪,明赏罚,行必果,战必胜,如此之统帅,岂能不得军心?岂能得不到将士们的衷心拥戴?
只可惜,如此之人却居然被朝廷羁押,押至京师治罪,又岂能不使福建路诸将士感到异常愤懑、寒心?
李三坚何罪之有?要说有罪,那就是做的太出色了,从而招致他人忌恨,这几乎是福建路所有人的想法。
“弟子等送别恩师!”刘宗毅、丁伟元、汤顺、许镇、韩宁政等众弟子也是执师礼,含泪拜道。
十年功夫,已经将这些少年变成了青年,在李三坚文武之道的严格要求之下,个个是身健体壮的,且均有武艺傍身。
李三坚不仅传道授业,还自掏腰包,养着他们,因此众弟子均视李三坚如父如母,此刻真恨不得活活打死这些个皇差,然后打开囚笼,救出恩师,擅长火药之术的汤顺更恨不得丢些炸药过去,炸死这些gou娘养的,虽然迄今为止,还不能够称其为炸药......
“多谢了......”李三坚感动得几乎都说不出话来,在囚笼之中抱拳谢道:“席藁之上无法全礼,多谢诸位相送了。”
囚车随后被院子们簇拥着向外走去。
“李......崔......”正在此时,一名胥吏满脸大汗的奔进了衙门,差点一头撞上正要出门的囚车,结结巴巴的说道。
“何事惊慌?”崔永梽不悦的问道。
“草民等送别李青天!”
“青天大老爷一路保重!”
胥吏尚未回答,大门已经打开,囚车被推出了门外,门外顿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呼喊之声,声音绝非一人或十人或百人,甚至非千人万人发出的,而是无数人发出的巨大的呼喊声,如山呼海啸般的,声震云霄,却又整齐划一。
崔永梽等人惊得慌忙奔出了大门之外,只见福州官衙之外,此刻已经聚集了无数百姓,黑压压的看不到尽头,人头攒动,将附近的几条街道已经堵得死死的,甚至附近屋顶、围墙之上都挤满了人,密密麻麻的,似乎是福州百姓都出动了,甚至是福州附近州县的百姓,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平民百姓,也有富商坤绅,福州福清县石竹山的百姓也尽皆赶了过来。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众百姓手中均是举着一把伞,各式各样、各种颜色的雨伞举在手中,就如同伞之海洋,浩瀚无边的。
而今日却是个大晴天,同时为清晨时分,根本不需要遮蔽阳光的,使得福州官衙诸人是异常惊异。
“从前有李青天为小民等遮挡烈日,遮挡雨水,李青天就是小民等人手中的雨伞,李青天为我等小民的万民伞,现在李青天就要离去了,又有何人为我等小民遮阳避雨?吾等雨伞休矣!”
众百姓说罢,唉声叹气不已,甚至有人低声啜泣。
李三坚在福建路不但得军心,也得民心,同时也是为朝廷所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