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许彪虎吼一声,挥舞着凤头斧连续挥出了三斧,一斧比一斧有力,一斧比一斧有力凶猛,连续砍向铜山寨首领朱广明。
朱广明横刀招架,连续架开了许彪三记重斧,但许彪力大无穷,将朱广明虎口震裂,口吐鲜血,倒退三步,倚靠在了寨墙之上,缓缓的坐在了地上。
朱广明直感胸口烦闷、剧痛,浑身已无半分力气,嘴角流下了一缕鲜血,不过朱广明仍是努力露出了微笑,笑着问向许彪道:“大哥,我美吗?”
许彪提着凤头斧正准备抢上几步,结果了此名贼寇的性命,可朱广明相问,顿使许彪愣了一愣,不知道他是何意。
难道这贼子被杀疯癫了?
“美?你美个鸟啊!长得跟灶王爷他娘似的。。。”片刻后,许彪骂了几句,抢上几步,挥斧劈在了灶王爷他娘的肩膀之上,斜劈至腰,顿时血肉横飞,血花四溅。
朱广明怒目圆睁,气绝身亡。
朱广明也是个可怜之人,身世较为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平日里是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今日也算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了。
“拿住贼首谢怀义了,拿住贼首谢怀义了。”
正在此时,宋军发出一阵欢呼,郑泰单手将浑身是血、面如土色的谢怀义拎下了寨墙,扔在了一块空地之上。
谢怀义委顿在地,脸色苍白,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狗贼,拿命来!”冯漳怒目圆睁,是目眦尽裂,挥刀上前,就欲将谢怀义砍为肉泥。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冯漳恨不得将铜山寨的山贼个个千刀万剐。
“且慢!”正在此时,李三坚在众将的簇拥之下,顶盔挂甲,走进了山寨,正好看到这一幕,于是开口大声喝住了冯漳。
“府尊相公。。。。。”冯漳提刀转头看着李三坚,虎目含泪的说道。
李三坚握剑走到冯漳面前,拍了拍冯漳的肩膀说道:“冯都头,拿住了贼首,当明正典刑,以正国法,此时你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吗?”
“府尊相公说的是。”冯漳闻言方才转怒为喜。
宋律对于这些贼寇的刑罚是极为严酷的,基本上就是腰斩、磔刑之类的,是冷酷无比,人犯也是死的苦不堪言。
李三坚曾为大宋法司官员,当然对宋律是异常熟悉的。
李三坚点点头,握剑走到了谢怀义面前,居高临下的细细的看了谢怀义一眼后问道:“你就是匪首谢怀义?倒也长得齐整,可为何为盗贼?荼毒百姓,毒害生灵。”
“你就是李知州?”事情到了此时,谢怀义已经反倒是没那么害怕了,看着李三坚冷笑道:“官bi民反,民不得不反,我等聚义于此,乃是替天行道,我等杀的可是苛官恶吏,谈何荼毒百姓,毒害生灵?”
又是替天行道?李三坚闻言心中暗暗摇头不已。
为何每一个聚啸山林之人,均以此为旗号?替天行道?目无王法,杀人放火、劫掠财物就是行道吗?天是大宋的天,是赵家的天下,他们替得了吗?
“带下去,好好看管!”李三坚懒得搭理他了,懒得与其辩驳了,他们这些谬论也不值一驳。
数名如狼似虎的军士闻言,持戈上前,给谢怀义套上枷锁,将其押了下去。
“小的们拜见府尊相公。”
顾龙云父子及其手下见李三坚走过来之后,慌忙一起跪拜道。
此刻顾龙云父子及其手下已抛去兵刃,等待官府处置。
此一时彼一时也,以往也许李三坚等官府之人还有求于顾龙云父子,可此刻宋军已经攻破了山寨,而顾龙云父子归降了宋军,那么今后就是李三坚的麾下之人了,已经需仰仗也必须仰仗李三坚的鼻息了。
且此时此刻,李三坚若是翻脸不认人,顾龙云父子是一点法子都没有,还必须恭恭顺顺的,不得有半点违逆。
此时此刻,李三坚捏他圆,他们就必须得圆,捏他扁,他们就必须得扁,是圆是扁,就全凭李三坚之意了。
因此顾龙云父子是诚惶诚恐的,是异常的恭顺。
“顾头领快快请起。”不过李三坚态度却是较为温和,并未拿捏做势,走到顾龙云父子面前,单手将顾龙云扶起来后笑道:“顾头领果然是个遵信守义之人,此时立下大功,本官定当奏明朝廷,必有厚赏啊。”
此时的李三坚终于放心了,此前的担忧消于无形。
李三坚也会说到做到,必然会为顾龙云等人请功,必然会奏明朝廷,大小也要给顾龙云封官拜爵。
就其原因,无非有二,其一就是信字,人无信不立,李三坚可不想做一个背信弃义之徒;其二就是厚待顾龙云等人,而使得东海其余海寇在感召之下,能够弃暗投明,能够上岸归顺官府。
要知道大宋东海可不止铜山寨这一家海寇,还有大大小小的许多海寇,盘踞在各个海岛之上。
对付他们可不能采取一味的剿灭、砍杀之策,而应采取软硬兼施、离间分化之策,如此以来,必将会是事半功倍。
话说李三坚也无力像对付铜山寨这般,出兵四处征战,茫茫大海,要全部以武力剿灭各个海寇,又谈何容易?
人力、物力、财力,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仅凭泉州一州之力,也是不可能之事的。
“府尊相公。。。我。。。”顾龙云闻言大喜,且极为感动,眼角已经闪现出了泪花,哽咽的说道:“统领二字,府尊相公休要再提,今后小的定当鞍前马后的,服侍相公。”
顾龙云此刻也是稍许放心了,此时的顾龙云已经是背叛山寨,定是为山寨之人所痛恨,为众人所不齿,若此时李三坚再。。。背信弃义,顾龙云又如何有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李三坚短短的一句话,顿使顾龙云父子感到欢喜不已,顾稟也是满心欢喜的看着李三坚,弯腰驼背的,神情是异常的恭顺。
不过顾龙云想到背弃了山寨之事,神情之中不免还露出了些许沮丧之意。
“弃暗投明,归顺朝廷,自今日始,即为朝廷之人,此乃光宗耀祖之事,你不必如此。”李三坚见状安慰道。
“府尊相公说的是。”顾龙云点头道。
“小的廖汉叩见府尊相公,府尊相公万福金安!”此时廖汉也满脸谄笑的上前施礼道。
“你是。。。?”李三坚诧异的问道。
“府尊相公,他从前也是山寨之人,此次随我等弃暗投明,为大军打开了水门。”顾龙云说道。
“哦。。。”李三坚点点头,还未说话,忽然一旁的冯漳忽然暴起,将已经还刀入鞘的腰刀又拔了出来,照着廖汉兜头便砍。
因众人相距过近,而此刻廖汉早已将兵刃丢去,因此这一刀无论如何是躲不过了,眼看就要血溅当场了。
“当”的一声,说时迟那时快,陪同在一旁的章阚拔刀挡开了冯漳的劈砍,随后持刀向着冯漳大喝道:“李知州面前,不得动粗!”
廖汉满脸惊惶、疑惑之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冯漳仍是怒气冲冲的挺刀而立,欲在寻找机会,将此贼斩为肉酱。
“敢之,他为何如此?”李三坚看了一眼冯漳后问向章阚道。
此时的李三坚心中有些窝火,冯漳这一次又一次的,不顾上官在场,行鲁莽之举,当真是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吗?
无论怎样,也不能没有上下尊卑之礼啊?
“李知州,领人攻破石湖水寨,杀害其父,便是此人。”章阚察言观色,见李三坚脸露出了不悦之色,于是解释道,言语之中颇有为冯漳开脱之意。
原来如此,李三坚闻言顿陷两难之境地。
冯漳之父战死疆场,李三坚也是颇为怜惜,怜冯魁白发苍苍为国捐躯,怜冯漳丧父之痛。冯漳欲报父仇,李三坚是当然支持。
可此刻廖汉已经归顺,若李三坚放纵冯漳,就是出尔反尔,就会是背信弃义,这是李三坚万难接受的,同时若李三坚放纵冯漳,也将会大寒降卒之心啊。
于是李三坚考虑良久之后,对仍是愤怒异常,一直盯着廖汉的冯漳说道:“冯都头,哎,冯老将军之死,本官亦是痛心,然两军对垒,乃是各为其主,有死伤亦是难免。本官定当奏明朝廷,以你冯氏厚厚抚恤。”
顾龙云见状连忙给廖汉使了个眼色。
廖汉慌忙上前,给冯漳重重的施了一礼道:“小将军,石湖水寨一战,在下虽也在场,但也不能全怪在下啊,当时领兵的还有山寨六头领,还有贼寇水野川。。。在下多有冒犯,请小将军谅解则个。”
冯漳重重的哼了一声,紧握腰刀刀柄,手心捏出了汗。
“此贼现在何处?可擒否?”李三坚闻言问道。
“禀府尊!”顾龙云闻言答道:“大军入寨之前,此人还在与我等拼杀,可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跑了?”李三坚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