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泉州州衙设厅之中
“禀李知州、崔通判!”泉州陆路巡检司巡检副使吴淼山出列对李三坚、崔永梽躬身说道:“经查,除夜纵火、行刺之贼为东海铜盘岛之海贼。”
“又是铜盘岛的海贼?”李三坚铁青着脸问道。
此时的李三坚简直是异常愤怒,愤怒得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愤怒得真想不顾一切,立即出兵剿灭海贼。
当然前提是李三坚有兵可出。。。
东海海贼猖狂如斯,不但在腊月袭击数个泉州村庄,居然还在除夕之夜在泉州纵火,从而引起了泉州百姓恐慌,当然泉州的这个新年过得也是心惊胆战、马马虎虎的。
不但如此,贼子们居然谋刺朝廷命官,一州之长吏,如此逆行,几与造反无异了,如此逆行,李三坚就可以奏明朝廷,请禁军立即出兵了。
将李三坚的母亲、妻妾们吓得不敢出门,这也是李三坚愤怒异常的原因之一。
同时李三坚还想不明白的是,自己自上任以来,并未对铜盘岛的海贼采取什么行动,那么他们为何会找上门来,行刺自己?
“李知州!”吴淼山闻言答道:“我朝之人喜纹身、刺青,铜盘岛贼寇亦不例外。经查,铜盘岛之上有个铜山寨,入寨之人均要刺青,是为贼寇之标记,属下已经验明了除夜贼寇之尸身,其上均有此等标记。另外就是属下审讯已押入死牢十余名贼寇,从而得出结论,这些贼寇均为铜盘岛之贼寇,且已查明,泉州除夜为恶之头目为两人,一人为铜盘岛四统领赖黑,此人匪号‘独目彘’,另一人为一名女子,为赖黑之妻,黄三娘,号‘海罗刹’,为海贼九统领,此二人已于除夜死在了刀枪之下。”
“李知州,崔通判,此为泉州牢中贼子们的供状。”吴淼山随后将被章阚俘获的海贼们的供状,放在了李三坚、崔永梽的书案之上。
“四头领、九头领?”崔永梽一边看着供状,一边问道:“铜盘岛之海贼共有多少头领?此岛之上又盘踞了多少海贼?”
吴淼山果然是干吏,是为经验丰富的捕头,崔永梽心中暗道,仅十余日,就查明了海贼的大致情形。
“回崔通判的话。”吴淼山闻言答道:“铜盘岛上的贼寇约有两千余人,贼首名为谢怀忠,为一名常年劫掠于海上的惯匪,号‘飞天蛟’;八头领名为谢怀义,与谢怀忠是两兄弟,江湖人送‘滚海蛟’;二头领名为费景阳,号‘溪边蛇’;三头领名为顾龙云,号‘翻山蛟’;四头领就是赖黑,因眼睛瞎了一只,因此号‘独目彘’;五头领名廖汉,号‘兽天狗’;六头领名为水野川,号‘海蠃鱼’,据查,此人为一名倭人;七头领朱广明,号‘五花郎’,八头领名为谢怀义,为谢怀忠的亲兄弟,江湖人送‘滚海蛟’;九头领就是死去的此名女子。李知州、崔通判,此股贼寇已盘踞铜盘岛长达十余年之久,危害沿海百姓也已达十余年之久,而官府数次围剿均不可得,因此此股海贼是愈发的猖獗,是愈发的目中无人。”
“还好不是一百单八将!”李三坚闻言冷笑道:“倭人?直娘贼的小日本也来凑热闹?终有一日,老子要带兵将那个小岛搅个底朝天,总有一日,老子带兵要踏平日本岛。。。”
一百单八将是什么?堂堂泉州一州之长吏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州衙煌煌大堂之中大暴粗口,使得州衙诸官吏均是愕然失措,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李三坚为何听闻倭人二字就引起了他这么大的怒火?
倭即日本,日本国是位于宋东北部的一个岛国,州衙诸官吏之中的许多人对此还是有些了解的。
日本国为一个蕞尔小国,宋都不以正眼瞧他,但日本国却是极其崇拜、敬重宋,基本上是年年进贡,岁岁来朝,因此日本国与宋的关系应是较为良好的。
而此时李三坚忽然口称要带兵踏平日本岛。。。
人家日本国招你惹你了啊?让你李三坚如此的咬牙切齿的,好像倭人挖了你李三坚家的祖坟似的。。。众人心中均是如此想到。
大宋东海海贼之中有几个倭人,这是不足为奇的,不能为了这几个倭人就将整个日本国都怪上了吧?
要知道海贼之中不但有倭人,还有高丽、麻逸、三佛齐、交趾、占城等海外邦国之人,同时总的来说,海贼之中的倭人应该说还是较为稀少的。
带兵踏平日本岛?你一个文官,“娇滴滴”、文邹邹的状元郎,难道还想亲自领兵上阵厮杀?估计刚一上阵就尿了裤子。。。众人不由得心中暗道。
话说你李三坚就算是握有领军大权,但攻打一个海外邦国,岂是说打就打的?
不过李三坚的粗口却引起了泉州州衙一干武官的好感,均是感到李三坚乃是他们的“同道中人”。。。
“李知州。。。”崔永梽随后忍不住开口对李三坚说道:“踏。。。平日本国之事,今后再说不迟,目前铜盘岛上的海贼如此猖獗,实在令人难以容忍,不知李知州对此有何高见?”
“高见?李某哪里有何高见?东海海贼猖獗。。。姚监押,出了何事?”李三坚正说着,忽然看见姚舆与一名报信之人在下面窃窃私语,同时姚舆面露悲愤神情,于是诧异的问道。
“禀李知州、崔通判!”姚舆闻言悲愤的对李三坚、崔永梽说道:“腊月海贼袭扰泉州数处村落,捉了我军十余名士卒,小将刚刚得到消息,这些。。。士。。。。卒。。。。他们居然被铜盘岛的贼子活活吊死在船上,死状是惨不忍睹,哎,可恨,可恨也!”
州衙诸官吏闻言顿时相顾失色,并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此前众人也是知道海贼残暴,但无论如何没有料到东海铜盘岛的海贼居然如此残暴?简直是达到了无法无天、肆无忌惮的地步了。
东海海贼绝不止铜盘岛这一股海贼,与官军也是时有交锋,但一般来说,海贼们均不敢如此的大肆杀戮官军,捉住之后,许多海贼均是将官军们放回去了事。就算是杀也是杀极个别的一两个人,原因就是海贼们还是害怕激怒官府,激怒朝廷。而此次铜盘岛的海贼不但将二十余名官军部处死,还采取了极为残酷的刑罚,那就是风干而死,如此怎不令人震惊,怎不令人愤怒?
杀俘之事就算是两军交锋也是少见的。
这不但是令人震惊,愤怒,还狠狠的羞辱了一次泉州官府,羞辱了李三坚等州衙官吏。
“啪!”李三坚大怒,挥拳砸在书案之上怒道:“贼子辱我太甚,吾誓不与其善罢干休!”
“李知州,出兵吧!”
“吾等愿领兵与贼寇决一死战!”
“正是,擒住了贼寇,定将其碎尸万段!”
州衙武将们亦是大怒,纷纷出列吼道。
“住口,下去!”崔永梽大怒,起身拂袖说道:“铜盘岛在哪里?那里是何地势?铜盘岛海贼聚众两千余,但他们有多少船只?其中又有多少战船?用的是何兵器?两千余贼众之中又有多少可战之士?等等详情不知,我军又怎样出兵?凭我泉州三千余兵马,是否能够将其一鼓而歼?若再失利,又当如何?”
众武官闻言无言以对,诺诺而退。
崔永梽将众武官斥退之后,对李三坚说道:“李知州,贼势不明,万不可轻举妄动,万不可自乱阵脚啊。”
“崔通判言之有理!”李三坚喘了口粗气,稳定了一下自己激愤的心情后,缓缓的说道:“铜盘岛之贼寇所依仗无非就是茫茫大海,来去无踪的,使我等欲与其决战却无从寻找,同时既然海贼盘踞在铜盘岛长达十余年之久,海贼是经营久矣,那么想必此岛就如铜墙铁壁一般,难以攻克,因而剿贼之事当思虑周,方可为之,不知诸君有何良策,今日就畅所欲言吧。”
李三坚愤怒难当,当然就想立即出兵,剿灭海贼,还泉州一个清平天下,但就如崔永梽所言,但三思而后行。
目前泉州缺人、缺船,特别是缺善战之士及战船,几乎就是要船没船,要人没人,又拿什么剿灭铜盘岛之海贼?
凭三千余泉州厢军吗?李三坚估计这三千杂兵出海剿匪,要不了多久就会军覆没的。
崔永梽闻言赞许的点了点,为李三坚不再继续冲动而感到欣慰。
“李知州、崔通判!”泉州州衙判官周方寍出列说道:“下官以为目前当务之急乃是稳定泉州军心、民心,因此我军失利及士卒被害一事万不可外扬,同时我等当奏请朝廷、报于福州帅司,请朝廷、帅司立即出兵,剿灭铜盘岛之海贼,同时我泉州也当做好防备海贼再次袭扰之事。”
李三坚、崔永梽闻言一起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