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下船换马的李三坚骑在马上忽然打了个喷嚏。
“兄长?你怎么。。。?”李纲被李三坚惊天动地的喷嚏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着李三坚问道。
“无碍,无碍,也许是受了风寒着了些凉。”李三坚扶了扶头顶的斗笠后答道。
李三坚神情有些委顿,脸上气色有些不好。
李三坚初至泉州惠安县,在梅雨村之时,被山贼袭击,随后逃亡过程之中腿部受伤。
李三坚年轻体健,因此对于李三坚来说,身上些许伤势其实并不算什么,将养数日即可痊愈,而真正使李三坚感到身心疲惫的就是,惠安县县令孟光喜提醒李三坚的泉州水患。
李三坚当初离京之时,宋帝赵佶提醒李三坚的是,泉州及泉州市舶司的财政状况,及其泉州海贼之事,可李三坚万没料到自己刚至泉州第一道难题便是,因连日天降暴雨而造成的泉州水患。
无论何时,无论是什么朝代,水患、旱灾等天灾必然会产生灾民,必然会使灾民流离失所、衣食无着,而朝廷或地方衙门必然也会赈济灾民,但在赈济灾民之中若处置不当或者赈济不力,就会造成严重的后果,甚至激起民变都有可能,等到了那时,不但李三坚头上的乌纱帽难保,就连脑袋还在不在,也是无法预料的。
因此李三坚必须小心谨慎的应对此事。
但李三坚又当如何应对泉州水患?又拿什么应对泉州水患?等等等等一系列问题,此时的李三坚心中是没底的,还没有一点头绪。
惠安县距泉州不过一、二十里地,但此一路之上,李三坚在船上已经亲眼目睹了许多因水患的造成了灾民、流民,是破衣烂衫、衣不蔽体,挑着自己家中的那点可怜的家当或拖儿带女的四处逃荒,李三坚亲眼目睹之后,心中是极为不忍,可当时却毫无办法,只有狠心视作不见,尽快赶到泉州。
因此李三坚一路之上,显得异常的忧心忡忡,神情委顿,起色也是有些不好。
“风寒?着凉?”姚舆闻言关心的说道:“是否寻个郎中给李大官人瞧瞧?”
姚舆虽言语关心,可神情却带着一丝调侃之意。。。
文人就是文人,会“程咬金三板斧”的文人也是文人,受点伤或风寒就草鸡了?哪里像自己仍是精神抖擞的。。。姚舆心中暗道。
“少废话!快快进城。”李三坚倒是看出了姚舆的调侃之意,但懒得跟他解释了,瞪了姚舆一眼后,就挥鞭纵马当先向着泉州城内疾驰而去。
虽腿部受伤,骑马较为困难,但此时的李三坚又怎能顾得了许多?
于是一行四人,纵马扬鞭向着泉州城内疾驰而去。
。。。。。。。。。。
泉州在福建路是个较大的城池,泉州与开封府、京北府、杭州、福州、潭州、金陵一同被称为“八大城”。
泉州商业发达,特别是海外通商频繁,每年有许多世界各地的海商往来穿梭于泉州与各邦国之间。
此时泉州城内人口已达两万余户,十余万人,虽赶不上宋开封府、杭州府、金陵等城池,但对于闽地来说,却是个人口众多的城池。
另外就是泉州还是造船业最为发达,泉州南门外沿海的后山社、城南厂口街、南安江江畔的申公亭等地均是造船场所,这些造船场所均能制作一些大型型海船。
泉州商业发达,人口众多,交通同时也是极为便利,因而是沿海城镇,造桥业也极为发达,泉州附近的大大小小的石桥共有二百余座,其中不乏有些如洛阳桥、安平桥等等大型石桥。
李三坚等四人就是由泉州北部洛阳桥进入泉州的。
洛阳桥横跨洛阳江之上,是粤、闽北上京师的陆路交通孔道。
宋皇佑五年至嘉佑四年,洛阳桥由当时的泉州知州,被贬至杭州的提举洞霄宫蔡京的祖父蔡襄主持兴建的。。。
洛阳桥又名万安桥,是由蔡襄主持兴建,前后历六年之久,建成了这座跨江接海的大石桥,长约三百多丈,宽不到两长,其上有桥墩四十六座,两侧有五百个石雕扶拦及二十八尊石狮,兼有七亭九塔点缀其间,另有石将军分立两端,桥的南北两侧种植松树七百棵。
“驾。。驾。。。驾。。。”
“快闪开,快闪开!”
洛阳桥为泉州进出的主要桥梁,桥上当然不少的行人、商贩,可此时桥上忽然奔过来四骑,一边大声吆喝着,一边纵马疾驰。
要知道平日里是不允许在桥上骑马的,因此行人们猝不及防,一边大声咒骂,一边是纷纷避让。
奔驰在洛阳桥上的四匹健马为官马,其上有官府的标记,但马上骑士却是个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且满脸风尘之色,却也分不清这些人的身份,分不清他们是否为官府之人,只有个别心细之人才从他们身上的刀剑看出了一些端倪。
因此行人当然并无人拦着他们,这万一是什么紧急军情,岂不是会获阻拦军机传递的大罪?第一文学网
“哎哟!”此时一名身穿薄罗轻衫的年轻女子,正欣赏着洛阳桥附近烟雨朦胧的美景,一名小使女撑着一柄精美的油纸伞替年轻女子遮蔽着雨点风雨。
两人正站在桥上之时,健马疾驰而来,两人慌忙向一旁躲避,可女子脚小,同时还保持着优雅的观景姿势。。。此时忽起变故,两人躲闪不及,一起跌倒,薄罗轻衫的女子甚至还扭伤了脚踝,半蹲在地上摸着脚踝,脸呈痛苦之色,精美的油纸伞也骨碌碌的滚落到了桥下。
“登徒子。。。莽汉!”小使女气得七窍生烟,从地上爬起来就对着马上的骑士娇声呵斥道。
此时为首的一名骑士闻言转过头来,满脸歉意的向着半蹲在地上的女子点了点头后,就纵马冲进了城中。
这是一张年轻的面孔,虽满脸风尘之色,却掩饰不住其英俊的面目,英俊之中还带着刚毅的神情。
薄罗轻衫女子见了之后,心中忽然感到异常的害羞,慌忙低下头去,继续摸着自己的脚踝。。。
“桦姐儿,你没事吧?”小使女随后扶起薄罗轻衫女子后,关心的问道。
“我。。。我。。。没事,快扶我回去,嗯。。。好痛呀!”薄罗轻衫女子站起身来,又触碰到了伤处,不由得呻吟了一声。
“哼,回去告诉老爷,定要拿下他们治罪。”小使女一边扶着薄罗轻衫女子,一边哼道。
“算了,他们大概。。。大概是有什么急事吧?快回去吧。”薄罗轻衫女子闻言摇头道。
这些人穿着打扮明显是外乡之人,并非泉州本地的,那么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在闹市之中纵马疾驰,也不怕撞伤人吗?
“贼子哪里去了?”
“快追,快追。”
“追上他们,定将这些扰民贼子拿下治罪。”
普通百姓不敢拦住,可守城的巡检、军卒却大呼小叫的追赶着四骑,定要将他们部拿下严加惩处。
。。。。。。。。。。
“站住!做什么的?”
“休得擅闯衙门!”
“来人啊,有人闯衙造反啦!”
李三坚心急如焚,冒着疾驰的健马伤人的危险,与姚舆等三人快马加鞭的赶往泉州州衙,是后有追兵,前有堵截。
李三坚赶至州衙之时,就跳下健马,直接闯进了州衙,骇得州衙门口的看守兵丁与衙中胥吏大喊大叫的。
平日里州衙煌煌大堂又有何人敢如此闯入?普通百姓们见之均是绕道而走,看都不敢多看几眼,若有讼状的百姓也是老老实实的候在州衙之外,等候传唤。
因此泉州州衙诸官吏是猝不及防,傻愣愣的看着李三坚等四人大踏步的闯了进来,待反应过来之后,就连呼拿人。
“噗!”姚舆在一名州衙胥吏头上敲了一记后笑道:“造反?造什么反?哪里有那么多的反造?快快进去通报,知州相公到了!”
“知州相公?哪个知州相公?来。。。。”被敲打的胥吏摸着脑袋稀里糊涂的问道。
姚舆、许彪二人随后捧出了李三坚的敕牒、告身等物。
“告朝议大夫、直龙图阁李三坚奉敕权知泉州事,符到公行,建中元年二月十八日。李三坚。。。李。。。李知州?”数个胥吏见状靠近之后一起,一起读完告身之上的字后,随后一齐惊道。
“哪位。。。哪位是李知州啊?”一名胥吏随后结结巴巴的问道。
四人之中,就数姚舆年龄最大,因此胥吏们一起看向了姚舆。
“某便是!”李三坚随后答道:“州衙的人去哪里了?”
李三坚等人来到泉州州衙之后,感到有些奇怪,按常理,一州之衙门不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但也不至于像目前如此这般,衙内衙外止寥寥十数人?
“小的们拜见知州相公,相公一路辛苦了!”李三坚亮明身份之后,泉州州衙人等一齐出来施礼道。
“诸位免礼!”李三坚接着问道:“州衙之人去了哪里?为何衙门如此冷清?”
“回知州相公的话,通判相公等人去了常平仓。”一名州衙胥吏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