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边?豆之事,则有司存?”
草原之上的天空是异常的晴朗,湛蓝色的天空一望无际,就像碧玉般的澄澈,湛蓝色的天空之上点缀着一朵朵白云,就如同一朵朵洁白的花朵,绽放在半空之中。
碧蓝的天空之下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绿茵如毯的草原是宁静的,毡帐点点,牛羊成群。
此时绿茵如毯的草原之上趴着一名十七岁的少年,正翻看着手中一本破旧的《论语》,(shēn)边是数匹牛、羊、马,正悠闲着吃着青草。
少年边看边吃力的诵读,读着读着就卡壳了,对书中的意思许多是无法理解,也无法读懂,同时书中的许多字少年也是无法辨认的。
于是少年翻了个(shēn),躺在了青草之上,高举手中破旧的《论语》,使之被阳光直接照(shè),这样做,少年似乎是能够看懂一般。
可少年盯着看了半响仍是无法理解,于是只好收起书本,并将其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伸手拔下几根青草,放在口中咀嚼,双手枕在脑后,看着蓝天白云想着自己的心事。
少年自幼喜(ài)汉学,但家中贫困,无法寻访名师,仅有的几本汉书还是母亲偷偷的用数头羊换来的。
少年苦于无明师,因此只能自学,可汉学精妙,岂是一个草原少年能够完自学成才的?
不行,无论如何,也要外出寻访汉学明师,少年此时暗暗下决心道。
可自己走了,家中又怎么办?少年随后苦恼的想到。
“石头,石头,快回家去吧。。。”正在此时,一名名叫衮儿的家奴骑着一匹劣马,气喘吁吁的奔到少年面前说道。
衮儿是个汉人,为少年家中的家奴,年龄也与少年一般大小。
少年家中贫困,按常理,家中是不可能有奴仆的,可衮儿的祖上就为少年祖上家奴,家奴(shēn)份也是世代相传的,因此衮儿也就成为了少年家中奴仆,并忠心耿耿的。无论少年家中是怎样的状况,衮儿是一直忠心跟随,除非少年家中将衮儿送人或者卖掉。
“衮儿,发生什么事(qíng)了?”名叫石头的草原少年闻言从地上一跃而起的问道。
衮儿虽为石头的奴仆,但石头从未将其视作奴仆,而是视作兄弟,两人自幼就生活在一起,也是(qíng)同兄弟一般。
“快回去吧,你爹爹不行了。。。”衮儿闻言焦急的答道。
“什么?”石头闻言大吃一惊,连忙牵过一匹正在吃草的马匹,一边问道:“爹爹出了什么事(qíng)了?早上出去还是好好的啊?”
这些马匹、牛羊可是石头替他人放牧的,一般(qíng)况之下,是不(yǔn)许使用的。
若是损伤了马匹,石头家中可是赔不起的,不过目前自己父亲出了事,石头也顾不得许多了。
“你耶耶他刚被人抬回来的,浑(shēn)是血啊,已经快不行了,具体为什
么这样,我也不太了解。”衮儿闻言焦急的说道:“哎呀,你快回去吧,晚了怕来不及了啊。。。”
石头点头,双臂微一用力,就翻(shēn)上了面前的这匹没有任何马具的光背马,双腿夹了夹马腹,就催促着马匹向着自家毡帐疾驰而去。
自幼在草原长大之人,驾驭马匹是如臂使指,胯下马匹没有任何马具,石头却稳稳的骑在了异常颠簸的马背之上,能够异常娴熟的驾驭马匹。
。。。。。。。。
“爹爹怎样了?”石头与衮儿策马疾驰,奔到了自家毡帐之前,还未下马,石头就问向站在毡帐之前的人。
“哎。。。快不行了,石头你快进去吧。”毡帐之前一名契丹女子见石头回来后,连忙扶住马匹后对石头说道。
石头点头,将马匹交给(shēn)边的契丹女子,就疾步冲进了自家破旧的毡帐。
“娘娘。。。爹爹他?”石头冲进毡帐之后,只见自己父亲躺在了一张破旧的羊皮之上,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周围长满黑粗胡子的嘴里不断的喘着粗气,就如一具破旧的风箱一般。同时右(xiōng)之上缠满了羊皮,羊皮之上仍是在向外渗透着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石头父亲(shēn)下的破羊皮之上,石头见状惊问道。
“石头,你爹爹他。。。。他中箭受伤了。”坐在石头父亲(shēn)侧的石头母亲抽泣的答道。
“中箭?他不是随驾狩猎吗?为何会中箭?”石头闻言快步走到父亲(shēn)边后接着问道。
“误伤而已!”一名将石头父亲抬回家的斡鲁朵民户答道:“陛下已经赏赐了他两头肥羊了。”
“什么?两头肥羊?一条人命只值两头肥羊吗?”石头闻言,站起(shēn)揪住一名斡鲁朵民户(xiōng)口的衣服怒问道。
“你问我?”肥胖斡鲁朵民户掰开石头双手,用力将石头甩再来地上后说道:“要问你问皇上去,问我等做甚?”
“羊捆在帐后了,我们走了。”另一名斡鲁朵民户有些同(qíng)的对石头母子说道。
“石头,算了,算了!”石头母亲见石头仍是一副气愤的模样,于是劝道:“你还是去看看你爹爹吧。。。”
此时的石头父亲已经到了最后的弥留之际,只不过脸色却由苍白转为潮红,并且红的极不正常,同时呼吸也是越来越急促。
石头母亲此时已没了主意,只是不停的哭泣。
“爹爹。。。爹爹。。。你坚持住,石头这就给你寻个郎中。。。寻个汉儿郎中。。。定会治好你。。。”石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是不停地说道。
“不必了。。。”正在此时,石头父亲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石头说道:“石头过来,爹爹有话跟你说。”
“爹爹。。。你醒了?”石头闻言将头凑到父亲的嘴边后惊喜的说道。
“石头,爹爹要去了。。。”石头父亲虚弱的说道:“石头,临走前,爹爹有句话要告诉你。。。”
“爹爹,你不要再说了。。。我这就去给你寻郎中。
。。定会治你的伤。。。”石头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哭着说道。
“住口,不许哭!”石头父亲怒道,并剧烈咳嗽起来:“大圣大明神烈天可汗的子孙岂能哭泣?石头,你要记住,你是大圣大明神烈天可汗的子孙,你血管流的是天可汗的血。”
“爹爹,孩儿知道了。”石头哽咽的说道。
“爹爹一辈子碌碌无为,羞为天可汗的子孙,可你不行,你不能像爹爹这样,你必须。。。你必须。。。重振。。。”石头父亲断断续续的说道,声音是越来越小,直至悄无声息。
石头父亲是辽太祖皇帝耶律阿保机的七世孙,而石头就是耶律阿保机的八世孙了,为庶出,经过七八世之后,出了姓名之外,几乎无人记得石头一家乃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子孙了,要说血脉,石头血管流着的耶律阿保机的血,早已被冲得淡得不能再淡了。
石头一家几与平民无异了。
众所周知,耶律阿保机实行斡鲁朵之制,依耶律阿保机的祖制,每一任皇帝即位,前任皇帝的直系子孙便隶属于前任皇帝的幹鲁朵,而新皇帝则建立属于自己的幹鲁朵,如此便有了十二宫一府的辽宫帐军。换句话说,作为太祖的七世、八世孙,石头父子便是幹鲁朵,是幹鲁朵民户,是幹鲁朵正丁。
此次耶律延禧()季捺钵,就临时征召了石头父亲随驾狩猎,可没料到,石头父亲居然被弓箭所伤,命至垂危。
除此之外,就无其他了
辽同时也实行“世选”之制,所谓“世选”,就是“百官择人,必先宗姓”,譬如南宰相府诸官职,即多是由皇族四帐世预其选。此外,皇族两院部官员,其他部族官员及五京留守等重要地方军政长官,也大多由皇族成员担任。
如此,石头父子为正统皇族,为“横帐”出(shēn),而非三房两院的那些皇亲。按辽“世选”之制,怎样也会得到一个官职,从而得到朝廷俸禄。
可就是因为嫡庶之分,石头父子就被排除在外了。
“庶孽虽已为良,不得预世选”,“两国舅及南北王府及国之贵族,(jiàn)庶不得任本部官”
作为庶出,石头父子就不能“世选”,也就是一介白丁了,最多只能算是幹鲁朵正丁或正兵。
不能“世选”,为一介白丁,当然(rì)子过得就较为贫寒了,家中除了一顶破毡帐、数头牛羊马之外,就无其他了。
要知道辽贵胄不但拥有广阔的牧场、成群的牛羊,在五京之地也是拥有大量的土地与产业的。
作为耶律阿保机的子孙,混到如此地步,石头父亲当然心有不甘,但却又是无可奈何,对于契丹人来说,要想有出(shēn),或“世选”,或战功。
可自辽宋“檀渊之盟”之后,就几无战事了,因此石头一家人的(rì)子也就越来越贫困了。
因此石头此时要想有所作为,要想重振门楣,应该走何途径?
是夜,石头父亲伤重而死,而代价就是两头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