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宋制,太后丧期也为二十七个月,“以(rì)易月”,那么天下臣民必须在二十七(rì)之中披麻戴孝,为太后向氏服丧。
天下臣民可以“以(rì)易月”,但皇帝及其后宫之人是不行的,必须着孝服为太后向氏服满二十七个月的大丧。
于是乎,宋帝赵佶刚刚为先帝赵煦服丧十二个月,还剩十五个月之时,重新开始,自建中靖国元年二月算起,又开始了二十七个月的丧期。。。
“陛下,微臣不(rì)就要远行了,今(rì)特来向陛下辞行。”宋皇宫一间偏(diàn)之中,李三坚对神(qíng)有些悲楚的赵佶说道。
赵佶之所以悲楚,或为太后向氏病逝,或为赵佶郁闷自己又要服满二十七个月的丧期。
对于后一种,李三坚心中是深为理解的。
皇帝居丧期间是不(yǔn)许出宫,不(yǔn)许有饮宴、庆祝、蹴鞠等喜乐之事的,就连亲近女人也是偷偷摸摸的,造册纳妃当然就更不(yǔn)许了,否则就会引起如山呼海啸般的弹劾或劝谏。
对于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血气方刚的青年来说,真是难为他了,李三坚心中暗道,特别是赵佶,喜(ài)花、草、树木、假山顽石,喜欢绘画,喜(ài)蹴鞠、歌舞等等,总之什么(rè)闹,他就喜欢什么,如此困于宫中,如坐监一般,心(qíng)岂能好了?
“李翰韧平(shēn)!”赵佶随后开门见山的问向李三坚道:“李卿家,你可知吾为何要使你前往泉州吗?”
“微臣不知,请陛下明示!”李三坚闻言愕然抬头看着赵佶说道。
李三坚又不是神仙,哪里猜的出一个皇帝的心思?
“李卿家真的不知吗?”赵佶盯着李三坚又问道。
“微臣委实不知。”李三坚答道。
“《南港舆图》”赵佶看着李三坚接着问道:“此为卿家所作之画,难道当时心中没有想什么?”
“微臣乃是琼台儋州之人,此为微臣念及故乡所作,仅此而已,陛下的意思是。。。?”李三坚答道。
“真是如此吗?”赵佶闻言笑道:“李翰韧你可知道,你所画之南港,朕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也,想必你心中必然是有所抱负的,李卿家,我朝共有四路市舶司,分别为明州、杭州、广州、泉州市舶司,其中明、杭、广三州市舶司最负盛名,被称为‘三路舶司’,‘三路舶司’也是(rì)进斗金,四处市舶司岁入多少?李卿家你知道吗?”
我知道个(pì)啊,李三坚心中暗道,不过李三坚估计怎么样一年一处也有百十万缗吧?
“微臣对此实在不知。”在皇帝面前可不能信口开河的,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清楚的就是不清楚,不能以猜测的数字糊弄,更不能不懂装懂。
李三坚此前于桂州发解试之时,还是多少了解些宋市舶司之事,但此时已过了数年之久,李三坚又怎么知道目前市舶司的状况?更何况是整个四路市舶司的状况。
“元符三年,四路市舶司岁入六十七万缗,而广、明
、杭三州舶司十居。”李三坚不了解详(qíng),赵佶也未怪罪于他,于是点点头接着说道:“而泉州市舶司元符三年岁供仅为三万缗,这还算好的,若年份不好,朝廷也许还要倒补。”
“这是为何?”李三坚闻言诧异的问道:“市舶之责无非为掌番货、海舶、征榷、贸易之事,如此地利就显得尤为重要了,据臣了解,泉州濒临东海,东南海岸曲折,水深湾多,气候温和,实为天然之良港。且泉州以东为(rì)本、高丽等番国,南为三佛齐、曹国等番,与广州相比,虽各有千秋,同时泉州虽距京师较远,但与广州相比,却是要近得多,地利之势要优于广州,可为何与广州等地的市舶司相差如此之远?”
李三坚得知自己被“贬”为泉州知州之后,也恶补了不少泉州方面的知识,同时世界地图对于李三坚来说是了然于(xiōng),只需变个名字即可。
“泉州市舶司于元祐二年方才设立。”赵佶说道:“比广州等地的市舶司晚了一百余年,同时福建路沿海时有海贼袭扰,因此。。。”
其实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就是朝廷大臣之间,朝廷与地方之间,地方与地方之间的利益之争,才造成了目前这种局面,对此赵佶心中是清楚的,只不过此时未向李三坚严明而已。
“海贼?还有海贼?”李三坚闻言顿时惊得瞪大眼睛问道。
“嗯?怎么?李卿家不敢去了?不敢去朕也不怪你。”赵佶看着李三坚说道。
李三坚乃是个文弱书生,从未经历过战阵厮杀,由此胆怯,也是(qíng)有可原的,赵佶心中暗道。
“陛下!”李三坚拱手施礼道:“臣微(jiàn)之家出(shēn),能有今天,为陛下所赐,圣恩浩(dàng)如斯,微臣又怎敢不舍(jiàn)躯?陛下使微臣去哪里,微臣就往哪里,赴汤蹈火,微臣又何惜此(shēn)?”
此时此刻,李三坚还能说出半个“不”字?还能畏缩不前吗?答案是否定的,因此既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qíng)了,既然已经去定泉州了,那么不如就将话说得漂亮些。
海贼?海贼是个什么玩意?海贼他再海,他也是个贼不是?能敌得过官兵吗?李三坚心中暗道。
微风徐徐,吹得李三坚衣袂飘(dàng),再加上慷慨激昂的神(qíng)与语言,颇有毒蛇啮指,壮士断腕之慨,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李三坚一去不复还。。。。
赵佶闻言顿感有些好笑,但同时也有些感动,于是笑道:“朕不需你赴汤蹈火,只需你治理好泉州市舶司,为朝廷多增加些税赋便可。”
财为养命之源,为生存之本,不可或缺也。
宋看似富庶,钱多的花都花不完,国富民强,一片太平盛世的模样,其实不然。
在一片祥和之下,其实是危机重重。
宋首先为了应付辽与西夏的袭扰,需维持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其在西、北部屯兵不下六十余万,而在“内外相维”、“强干弱枝”的国策之下,在东京开封府一带也需屯兵数十万之多,至少
京城屯兵不会少于边境屯兵,由此整个宋(jìn)军数量就不下一百二十余万,而庞大的军队就必然会产生庞大的军费,于是乎养兵之费就占了整个宋岁入的十之七八。
除此之外,就是皇室所费与官吏俸禄等等,这也是笔巨大的开支,因此此时的宋朝廷其实早已是入不敷出了。
要说目前赵佶最缺什么,那就是钱。。。此时西夏战事、北部屯兵,再加上皇室又接二连三的死人,因而此时早已是国库空虚,赵佶早已是捉襟见肘了。
因此宋市舶司每岁所纳赋税其实并不是宋主要岁入,但却引起了宋帝赵佶的重视,(yù)从市舶司当中想办法,以缓解当前的危机。
“微臣愿为陛下分忧!”李三坚了解赵佶之意后拱手说道。
“好,好!”赵佶闻言走下御座,走到李三坚面前,看着李三坚问道:“李卿家有何妙计可使泉州市舶司岁入增加?”
“陛下!”李三坚闻言答道:“微臣还未至泉州,还不甚了解泉州之事,不过微臣以为(yù)治市舶之事,必先治泉州,而治泉州首在于人。”
“甚好!朕果然未看错人!”赵佶喜道:“卿家还有何要求?今(rì)均可以提出来。”
“陛下!”李三坚沉吟半响之后说道:“既然陛下如此信任微臣,微臣今(rì)就斗胆明言了,微臣所要之物,就是一个字,那就是‘权’,军权、政权、民权,三权缺一不可。”
李三坚声音不大,但态度却是异常的坚决。
李三坚(yù)在泉州有所作为,非权负责泉州之事不可,否则来自各个方向的掣肘,将会是李三坚束手束脚,寸步难行,与其如此,李三坚还不如去了泉州什么都不干,整(rì)里浑浑噩噩,混到期满,然后转迁他处为官。
同时李三坚也明白知州虽为一州之长吏,但来自各方面的掣肘是较多的,如路级官员对州府军的限制,本州亦有通判对知州的监督、限制,另外就是朝廷对地方官员的限制等等。
“也罢,朕今(rì)就(yǔn)你,州以下的官吏由你任命,凡你李三坚选官之奏章,朕一概准许,泉州厢军都指挥使以下将领也由你李三坚任命。”赵佶想了想后对李三坚说道。
宋之军队主要就是(jìn)军、厢军,另外就是乡兵与蕃兵,其中(jìn)军为朝廷之军,是正规军,也称为“上军”,分属(diàn)前司、马军司、步军司节制,此三司被称作“三衙”。
(jìn)军为皇帝亲领的军队当然也就是宋最为精锐之旅,而厢军前(shēn)为唐之藩镇之兵,经不断削弱之后就成为了镇守地方的军队,名为“常备军”,实为各州府的杂役兵,受州府和朝廷统管,总隶于侍卫马军司与侍卫步军司。
厢军主要任务就是筑城、制作兵器、修路建桥、运粮垦荒以及官员的侍卫、迎送等等。。。一般无作战、训练的任务
此时李三坚(yù)求泉州厢军之军权,赵佶顺手就给了他。
话说泉州厢军本就归泉州州衙统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