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翰林学士承旨蔡京已经称病在家已经两月有余了,在此两个月当中,蔡京种花、养鱼、写字、作画、品尝美食、与侍姬嬉戏,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翰林学士承旨,亦称都承旨,是通往宰、执之路的台阶,往上即可跨入宰、执的行列,宰、执之位几乎就是唾手可得,可蔡京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徘徊了数年之久,仍是无法跨出这一步,仍是无法跨入宰、执的行列。
其中的原因是错综复杂的,主要还是宰相章惇,两府大臣曾布等人的压制。
此时蔡京之弟蔡卞虽贵为朝廷副相,还有一名副相名为许将,但他们基本上被章惇架空了,政令也基本上出自宰府,章惇也就成为了宋朝廷事实上的独相。不但如此,六个执政大臣的名额在章惇执政期间基本就未满员过,章惇也很少举荐过新人进入执政的行列。
不过这段日子以来,章惇倒是对蔡京示好,使得蔡京心中是惴惴不安的。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蔡京此时仍是举棋不定。
而曾布一直对蔡京心存反感,原因就是蔡京在元丰年间曾经临阵倒戈过,使得曾布不齿蔡京的为人,是颇有微词,当然也极力遏制蔡京。
“老爷,三公子回来了。”正当蔡京边欣赏着池鱼边想着自己心事之时,府内宅老禀报道。
蔡京目前共有五子,二子早卒,现存有四子,五子鞗年幼,不堪事。蔡京使长子攸结好于端王赵佶,三子翛悄悄结好于申王赵佖,四子绦结好于简王赵似,如此可保万无一失。
“申王给你说什么了?”蔡京见蔡翛回来后,于是问道。
“申王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送了孩儿一樽金佛。”蔡翛随后取出金佛说道。
“金佛?”蔡京随后把玩着金佛沉吟片刻后说道:“申王送你,你就收下了?”
“是。。。孩儿。。。怎么?父亲大人觉得不该收吗?”蔡翛闻言问道。
“因小失大,我等万不可为图眼前之利而弃长远之计。”蔡京点头道:“事态未明,怎可收申王之礼?”
“父亲大人。”蔡翛闻言反驳道:“申王为长,依孩儿所见,申王上位的可能性是极大的,因此此时当行雪中送炭之事。”
“此言谬也。”蔡京摇头道:“我朝历代皇上都是以长子的身份上位吗?立贤不立长的事情又不是没有过。”
“父亲大人的意思是。。。?”蔡翛于是问道。
“你跟我来。”蔡京随后对蔡翛说道。
两人随后走到一处亭台之处,蔡京捡起了几块石头摆在了地上。
“此为向太后。”蔡京蹲在地上搬了一颗最大的石头放在地上说道。
“此为申王,此为端王,此为简王。”蔡京随后又将三颗较大的石头摆在了地上。
“此为宰相章惇,此为曾布,此为你的叔父。”蔡京随后将仅次于太后那颗石头的一些石头放在了地上。
“此为太妃朱氏、武氏等人。。。”蔡京又将一些最小的石头碎石放在了地上。
大大小小的石头在地上围成了一个圆圈,蔡京最后将一个粉红色的花瓣放在石圈最中间后说道:“多少双眼睛均盯着这个位置,你说此时最为关键在何处?”
“孩儿不懂,请大人明示。”地上摆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石头,将蔡翛看得是眼花缭乱的,哪里知道蔡京倒是何意?
“你去端盆水来。”蔡京对蔡翛微笑道。
蔡翛万般不解,但还是遵从蔡京之意,端了一盆清水过来,如丈二和尚般的看着蔡京。
“向石堆倒下去。”蔡京随后吩咐道。
蔡翛点头,咬牙用力将盆中清水向着石堆倒了下去,二人只听见哗啦一声,清水倒在石堆之后,稀里哗啦的,将无数小石头冲散开去,只余下了太后那颗巨石及章惇、曾布、申王、端王、简王这几个较大的石块,太后那颗巨石微丝不动,章惇、曾布、申王、端王、简王这几颗石头被水冲得挪动了位置。
“现在你明白了吧?”蔡京随后问向蔡翛道。
蔡翛怔怔的看着太后那颗巨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在我朝太后如同磐石,任他雨打风吹,均是纹丝不动,而其余人等均为碎石,稍大的风雨即可将其吹散,因而太后此时就是关键,太后的意思将决定我朝一切动向,她决定何人上位,那几乎就是这样了,章惇不行,曾布不行,其余人等更不行了。”蔡京说道。
“大人的意思是。。。?结交太后?可太后是宫中之人,我等。。。如何。。。啊?”蔡翛闻言结结巴巴、吞吞吐吐的问道。
“呵呵”蔡京最后笑道:“为父这些年早有安排,太后是宫中之人没错,可她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她终有亲族之人的,为父早已与他们亲如兄弟了。”
蔡京所指的是向宗回、向宗良两兄弟,两人是太后向氏的族弟,是向太后的娘家人,蔡京早已与二人交好,亲如兄弟。天合
蔡京不但结交外戚,同时还结交了许多皇帝内侍、近臣、嫔妃,甚至是一般的宫女、太监,每到逢年过节,蔡京的礼物均是大包小包往宫中送,使得朝廷大臣们甚为不齿。
蔡京结交的宫中一个重要人物,就是宫中供奉官童贯。
“无论她策定何人上位,我等结好于她,总是没有错的,此方为我蔡家长久之计,同时也是较为稳妥的。”蔡家随后微笑道。
宋与其他朝代颇有不同,宋虽也严格防止后宫干政、外戚擅权,可对太后却没那么严格了,反倒是太后干政成了惯例,特别是在权利交接之极,更是如此,“垂帘听政”似乎成为了一条不成文的祖制,大臣们总是要举起太后这面旗帜的,如此方显名正言顺。
“大人的意思是。。。?孩儿今后就不与申王来往了?”蔡翛随后问道。
“那倒不是。”蔡京摇头道:“方才你说过雪中送炭之事,为父此时想说的是,锦上添花也是花,有总比没有好。”
“姜还是老的辣,大人之言,孩儿茅舍顿开。”蔡翛闻言又问道:“话虽如此,大人认为何人上位的可能性大一些?”
“端王赵佶。”蔡京喝了口香茶后肯定的答道。
“大人为何如此认为?申王年龄可是最大的,简王乃是陛下亲弟,大人为何认为不相干的端王能够上位?”蔡翛纳闷的问道。
“太后无子,端王无母。”蔡京闻言微笑的答道。
申王赵佖、简王赵似的亲母尚在,为后宫太妃,如此向太后岂容她们爬到自己的脑壳上来?如此卑贱之人,平起平坐也会令向太后异常难受的。
不过这一切还是建立在宋帝赵煦没有指定皇位继承人的基础之上的,若赵煦在死前忽然指定了继承人,留下了遗旨,那么事情就完不一样了。
不过矫旨之事,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过,这也就是蔡京定策的主要原因。
蔡京最后忽然想起一事,于是问道:“谪仙怎样了?有消息吗?”
“父亲大人。”蔡翛闻言答道:“孩儿已经得到消息,谪仙妹妹已经脱险,此时正在回程的路上。”
“如此为父就放心了。”蔡京点头道:“不知她在匪穴是否受到了羞辱?”
“应该没事吧?爹爹的意思是。。。?”蔡翛看了蔡京一眼问道。
蔡京眉头紧锁,摇头不语。
蔡绒雪才貌双绝,蔡京如何不知道?之所以蔡京对蔡绒雪的遭遇如此上心,乃是蔡京是打算将蔡绒雪嫁给此时正争夺皇位的三名郡王为侧妃的,如此就能增加蔡家的筹码。
蔡家早就有这个打算的,之所以没有实施,是因为举棋不定不已。此时若蔡绒雪失去了贞洁,那么这个筹码就失去了她的作用了,不但失去了作用,还成为了一个累赘,蔡京为此是头痛不已。
。。。。。。。。
“驾。。。驾。。。驾。。。回。。。避!”
岭南至开封府一条官道之上,上百名宋军健卒骑在战马之上护卫着一辆马车,疾驰在官道之上,腾起了铺天盖地的尘土。
“哎哟,好颠啊,姐姐,我身上好痛啊。”马车之内的蔡绒雪的贴身侍女小芹,揉了揉被疾驰的马车颠得疼痛不已的屁股说道。
“忍者点,到了驿站我们就可以休息了。”蔡绒雪抿嘴笑道。
“姐姐,你为何如此性急啊?这么着急的往回赶。。。慢慢走不行啊?”小芹撅着嘴说道。
“我说我想大人了,你信吗?”蔡绒雪笑道。
小芹自幼就是蔡绒雪的侍女,两人之间早已是亲密无间,是无话不谈了。
“我才不信呢。”小芹不屑的说道:“你是为了他。。。?”
“胡说什么啊你?”蔡绒雪闻言顿时就双颊晕红,连忙说道:“哪个他啊?
“姐姐你就别装了,奴奴虽然年幼,但也不是瞎子,什么都知道的,嘻嘻。”
“你知道什么啊?”
“小芹就是知道,姐姐,你如此在意他,他在意你吗?”
“哎。。。他怎么会在意我啊?”
“他不在意你,他就是个睁眼瞎,就是个痴呆之人,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