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乐楼门口闹翻天之时,赵佶终于寻机溜出了丰乐楼,抬头辨明了方向,慌慌张张的独自一人向王府奔去。
不就心情郁闷,去丰乐楼听两首小曲解解闷吗?自己可什么都没干啊,至于吗?赵佶边低头疾走,一边想到,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不知道李三坚李三郎目前怎样了?
赵佶欣赏李三坚的画作,并引为王府幕客,不过是想将李三坚留在王府,有事没事的给自己画几幅画,至于赵煦口中所言,李三坚今后也许是柱国大臣什么的,赵佶到目前为止是不相信的。
可赵佶往往没有料到一介文弱书生,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到了关键时刻却极讲义气,舍身为了赵佶。。。使得赵佶心中感动不已。
哈哈,赵佶想起李三坚一拳头将洪官人揍得满脸开花,心中不由得感到异常好笑,没想到李三坚也会动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赵佶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巷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周围用帷幔包裹,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人。
“殿下,快上车。”正当赵佶打算绕过这辆马车之时,车门打开,一人跳下马车对赵佶说道。
“你。。。蔡攸?”赵佶认出了此人,他不就是蔡京蔡承旨的长子,得祖荫,任裁造院监守一职的蔡攸吗?
蔡攸去裁造院当差,必经朝臣们上朝下朝之处,于是蔡攸“偶遇”赵佶,并下马敛衣而立,对赵佶恭恭敬敬的,此后赵佶无论何时上朝、下朝,均能“偶遇”蔡攸,偶遇也就转变为了常态,并且每次蔡攸均是对赵佶恭敬无比,是风雨无阻,就如小媳妇盼夫君归家,又如望夫石一般,立在上朝、下朝之处等待赵佶。
久而久之,赵佶就与蔡攸混了个脸熟,对其有了不少好感,因而此时一眼就认出了蔡攸。
最关键的是,蔡京虽未踏入宰、执的行列,但其毕竟是朝中大臣,蔡氏家族亦是显赫之家,如蔡确、蔡卞等人是曾经或现在位居高位,因此赵佶对蔡攸也是以礼相待。
“殿下,此地不是说话之处,速速上车,离开此地,上车之后容下官禀报详情。”蔡攸倒也干脆,知道赵佶想问什么,连忙先将赵佶扶上了马车。
赵佶点点头,坐上马车之后还未坐稳,只听巷口脚步声起,后面奔上前一人。
“殿下,等等我,小的回来了。”赵佶闻言伸头探出车外望去,只见家奴高二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高二身上衣物此时已呈条状,凌乱不堪,身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也是鼻青脸肿的,穿着一只靴子奔了过来而浑然不知。
赵佶见状大喜,也没询问高二为何搞得如此这般模样,只是对急迫的问向高二道:“三郎何在?可有三郎的消息?”
“回殿下的话。”高二喘了口粗气答道:“三郎他。。。他。。。他已被巡检司的人抓走了。”
赵佶闻言沉默半响之后说道:“走吧。”
马夫闻言挥起一鞭,马车随后向着端王府疾驰而去。
“殿下,三郎乃何人也?”马车之中的蔡攸问道。
“府中幕宾,岭南李三坚。”赵佶答道。
李三坚?蔡攸闻言顿时暗暗吃惊不已,蔡攸真是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这个李三坚不就是当日蔡府门前争吵的那个人吗?他怎么会是端王赵佶的幕客?并且看样子端王赵佶还对此人如此上心,如此关切?这是怎么回事?蔡攸心中暗暗纳闷不已。
当日李三坚之母求婚不成,被蔡府之人羞辱,随后蔡攸听闻李三坚下第,心中还是有些暗自庆幸,如此下第之人,岂能高攀蔡氏门庭?
此时蔡攸忽闻李三坚是端王赵佶的幕客,心中不由得又转起了念头,看来此人不是那么简单的,蔡攸心中暗道。
。。。。。。。。
柴始兴,柴氏子孙。
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夺了已是孤儿寡母的柴氏江山社稷,心中有愧,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彰显其乃是个仁德之君,因此善待柴氏子孙,厚待柴氏家族。
柴始兴也因此蒙祖荫做了宋开封府东路巡检司都巡检使。
开封府巡检司有缉盗捕贼之责,因此平日里主要就是处置打架斗殴、缉捕贼盗等事,遇到较大的案件可解往本府,较小的一般都是依宋律或罚钱或杖了事。
开封府乃是天子脚下,因此世上最难做的官就是在开封府任职,弄不好就会碰到什么皇亲国戚或王公大臣的什么衙内,一旦处置不当,丢官还是小事,说不定还因此受到牵连而被发配流放。第一抓机
知开封府事或权知开封府事一职也因此是最难做的官,同时也是更换最频繁的知府。
开封府东路巡检司都巡检使也同样如此,柴始兴做的是小心翼翼的,一般自己接手的大的案件就往上推,鸡毛蒜皮之事就收些贿赂放人了事,柴始兴尽量做到不得罪人,谁知道这些表面之上看起来是小蟊贼之人又能牵扯出什么人出来?谁知道他们身后又是哪位大尊菩萨坐镇?
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为柴始兴多年为官得到的经验或者说是教训。。。
可今日一早,因昨夜小妾伺候得舒坦,柴始兴本来是心情愉悦的前来衙门当差,可昨日夜里发生的一件打架斗殴案件却使得柴始兴头痛不已,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个案件就是李三坚之事,一个因风月之地争风吃醋而殴打朝廷官员的案件。。。
李三坚是御史台吴御史亲自命人押至东路巡检司衙门的,并让柴始兴严加讯问,按说柴始兴应当遵从吴御史之命,好好对李三坚严刑拷打,使其屈打成招,并让李三坚按照吴御史之言招供。
可是不到半日,不但是端王府差人送来了拜帖,说是李三坚乃是王府之客,需好好待之,不得委屈了他,并要求无甚大事就赶紧释放,同时礼部员外郎李格非也命人送来了拜帖,要求巡检司放人,说是风月之事,又何必为难一名可怜的下第之人。。。
事情到了此时,柴始兴简直是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放人就得罪了吴御史,说不定也因此还会被参上一本,可不放人就得罪了端王赵佶,得罪了礼部员外郎李格非,两头都得罪不起啊。
柴始兴端了个茶壶,一会坐下,一会又来回踱步,在屋内来回转圈,就跟头拉磨的驴般的,简直是坐立不安。
“柴相公。”正在此时,柴始兴手下一名心腹胥吏急匆匆的,几乎是跑的进来后对柴始兴说道:“相公,宫中来人了。”
“宫中?”柴始兴闻言顿时惊得站了起来,茶水泼了一身儿浑然不知。
“宫中来人?何事啊?”柴始兴接着惊问道。
“相公,说是为了李三坚之事。”胥吏答道。
“李三坚?”柴始兴更是大吃一惊,这个李三坚到底是个什么人啊?居然还惊动了宫中。
我的天呐,这他娘的开封府官员真不是人当的,屁大点的事情居然惊动了宫中?这弄不好会掉脑袋的啊,柴始兴心中哀叹道。
就是不知道宫中来人是要柴始兴放人还是直接提入诏狱?
柴始兴也来不及多想了,于是连连吩咐道:“快,快请入内堂。”
。。。。。。。。
“下官巡检司都巡检柴始兴见过梁中官,中官相公万福金安。”内堂之中,柴始兴不敢无礼,规规矩矩对宫中来人梁师成施礼道。
“免了。”梁师成摆手对柴始兴说道:“某无事不登三宝殿,就开门见山了罢,某听说昨日巡检孩儿们拿了一名名为李三坚之人,可有此事?”
“回中官的话。”柴始兴恭恭敬敬的答道:“确有这么回事儿。”
“他犯了何事?”梁师成接着问道。
“下面的说他争风吃醋,殴打朝廷官员。”柴始兴答道。
“多大的事儿?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吗?哼,小题大做,此人不过十八岁吧?少年儿郎打个人,斗个狠还需劳动巡检大驾吗?某看你们是闷得慌,没事儿干了是不?”梁师成撇撇嘴,不屑的说道。
“中官相公,您这是从何说起啊?”柴始兴闻言连忙说道:“是御史台吴御史亲自命下官严加讯问的,因此。。。因此下官才命人将此人拿人大狱的。”
“你少拿御史吓唬人。”梁师成闻言嘿嘿一笑道,抬手指了指屋梁后说道:“吴御史?吴御史再大能大得过天吗?”
“中官的意思是。。。?”我的苍天啊,难道此事惊动了皇上?柴始兴冷汗已经下来了,于是结结巴巴的问道。
“放人,立刻放人,某亲自去接他。”梁师成随后板着脸说道。
“是是是,中官请稍候,下官这就去安排。”柴始兴连连应道。
吴御史官是不小,可与宫中相比,他就是个屁,事情到了此时,柴始兴如何再敢扣着人不放,不但要放,并且要像送尊大佛般的,将他恭恭敬敬的请出去,并祈求上苍,李三坚不要再回到巡检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