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解元,这是尹知州,这是林通判,尹知州、林通判乃是此次解试监试官,这是胡判官,这是徐录事,此二位乃是本次解试主试官,这是。。。”一名胥吏引着李三坚、曾公明等诸得解士子,介绍着此次桂州发解试诸位考官。
科举应试备受宋历朝重视,无论是发解试还是省试、殿试。重视科举,自然就重视参加科举应试的士子,并给予他们一定的待遇或者资助,特别是李三坚这样的贫寒士子。
朝廷为士子们打开了读书仕进的大门,天下无数士子也看到了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希望,极大的促进了宋之科举之风。
即便是如岭南偏远之地也是如此,此次发解试完毕之后,就由桂州官府出面,设宴庆贺广南西路士子得解。
“儋州生徒李三坚、横州生徒曾公明、钦州生徒。。。拜见诸位相公。”李三坚与众得解举子一道向众考官施礼道。
李三坚考中解元,因而就站在了头一个,敛衣施礼。
李三坚虽看起来较为文弱,不过长得身材欣长,面如冠玉,长得较为俊美,虽身上是粗布长衫,但衣诀飘飘,看起来是英俊潇洒之极。
众官员均对相貌俊朗的李三坚有了许多好感。
“好一个翩翩美少年!”胡文海向李三坚眨了眨眼,笑着说道。
李三坚自进门就发觉了胡文海就是数日前河边偶遇的那位中年男子。
李三坚万万没有料到此人原来是本次发解试的主试官,因而感到异常吃惊,不过李三坚虽年龄不大,但心智成熟,并没有当场一惊一乍的,并没有露出多少异样的神情,只是眼神之中带着一丝诧异之色。
胡文海也是如此,并没有当场点破与李三坚曾经偶遇过,同时在心中暗暗赞许李三坚懂得是非。
要知道在发榜之前,考官们都不允许出院或与学子们接触的,以防止徇私舞弊或引起他人非议的。
数日之前,胡文海在笃定本次广南西路发解试解员之后,也就是说胡文海等人已经将李三坚列为本次解试的解元、确定了解员名单之后,胡文海才离开贡院,前往河边散心,才偶遇了李三坚。
两人之间虽光明磊落,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若此事被他人知道,定会引起一场风波的,定会引起众学子的非议的,如此,胡文海再被人参上一本,事情就不太妙了,同时李三坚的解员身份也许就会被取消。
岭南虽为荒僻,但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数十名解额的,并且是发出淡绿色的光芒。。。。
“青袍美少年,黄绶一神仙。”尹莫川也笑着说道:“岑嘉州莫非说的就是此子?”
“尹知州之见,下官深为赞同。”通判林文成应道:“此子年不过十六,却文才出众、通晓经义、见解不凡,实为我岭南之地多年未得之才子也,可谓少年俊杰。”
尹莫川、林文成二人也审阅了众学子的文章,对于李三坚的《置司,以海制陆论》的文章感到异常惊异、新奇,惊异李三坚小小年纪居然作出了如此标新立异的文章,要知道这个世上无论是何人,均是以陆为主,很少有人提及海洋之事。
尹莫川、林文成虽感到有些不可理解,但道理是摆在那里,宋在北方与异族无法一争雄长,但完可以另辟蹊径,以海制陆也不失是条妙策,因而不得不使尹莫川、林文成折服,不得不使人发人深省。
科举往往就是如此,在其他方面差不多的情况之下,一篇妙文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当然最关键的是考官们欣赏才行,若李三坚的《置司,以海制陆论》拿到京师,在某些人眼里也许就会认为是胡说八道,是以奇文怪章哗众取宠,其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诸官的夸赞多少有些鼓励的意思,希望李三坚更上一层楼,希望李三坚在随后的省试之中一举登科,为岭南争光,同时也在诸官的治绩之上画上浓重的一笔。
“诸位相公之言,在下倍感惶恐。”李三坚被诸官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谢道:“在下孱文,能得诸位相公认同,在下惶恐之至,相公们对在下的认同,小可只当是激励之言。不过在下目前所学实在浅陋,实在肤浅。所谓学海无涯,今后在下定当攻苦食淡、孙康映雪,以报诸位相公栽赏之恩德。”
李三坚这番话倒是实情,广南西路贡士算不了什么,广南西路的解员也算不了什么,天下有识之士多如江海之水,天下赴举之士多如过江之鲫,今后的道路将会是更加艰辛。
李三坚此时已经从数日前考中解元的兴奋之中清醒了过来,此对于李三坚来说,不过是个“中考”而已,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李三坚谦谨之言顿时引起了诸官暗暗点头赞许,一般像这样不到十六的少年考中了解元,同时得到了许多人的赞赏,一般都是兴奋的得意忘形,此为一般之人的少年心情。
可李三坚神情平淡,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的得意忘形,任何的狂妄自大,此使得诸官对李三坚赞许不已。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胡文海点头道:“李解元能够如此,今后必是有所作为,不过即便如此,老夫还是要提醒李解元一句,那就是天下之能人多矣,万不可小觑了天下之人。”
“胡相公肺腑之言,在下谨记于心。”李三坚拱手恭恭敬敬的应道。
“呵呵”尹莫川随后笑道:“诸位贡生,就请入席罢。”
此次广南西路的发解试,共取贡士六十名,并且此次贡士的学识明显比以往要高得多,特别是前几名也许就会有人进士及第,此使得尹莫川是异常欣慰。
随后诸位得解的学子在胥吏的引领之下,坐在了早已安排好的座位之上。之后美酒佳肴如流水般的送了上来,虽桂州官府的宴席远远比不上朝廷赐宴,不过各种岭南名菜也是应有尽有,绝大多数菜肴李三坚别说是吃,连见都未见过,使得李三坚眼花缭乱的,心中不由得暗叹奢华如此。
不过若有机会,李三坚见到了朝廷赐宴,不知道又有何感想?
丝竹声声之中,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不断有官府之人或得解士子吟诗作赋,以助酒兴。
士子饮宴均是如此,均会以诗赋助兴,或轻唱曲赋,或狂歌一曲,当然酒喝大了才会狂歌。。。
李白醉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
“诸位相公,在下献诗一首,请诸位相公鉴赏。”黄衙内随后起身拱手道。
黄衙内此次也是得解,只不过排名在一十九名,远远落后于李三坚,此使得黄衙内是心有不甘、愤愤不平的。
黄衙内姓黄名万庆,其父是名县令。
“怕愁歌暖几时谐,湍驶尊来壮感激。总爱酒石没量斗,便携玉友水云资。怕迟生浪横石架,病是微红暮有时。莫遣诗狂人想望,今秋残更有分离。”
黄万庆沉吟片刻后,吟出了一首七言律诗,应该说此首七言律诗是非常不错的,符合七言律诗的要求,也就是诗句字数整齐划一,由八句组成,每句七个字,每两句为一联,共四联,分首联、颔联、颈联和尾联,中间两联要求对仗。
今秋残更有分离,更是意味着秋闱之后将赴京省试,同时隐含着对秋闱未知的结果一种淡淡的愁绪。
“彩,黄衙内果然文才过人啊。”
“是啊,是啊,黄衙内此次春闱必将高中啊。”
“为何此次解首不是黄衙内啊?”
诸贡士顿时问问拍手喝彩,同时也对李三坚此次高中解元有些不满。
尹莫川、胡文海等诸官也是暗暗点头,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人,能够做出如此精妙的七言律诗还是非常不错的。
宋目前科举虽不再以诗赋取人,但绝大多数士子还是要习诗作赋的,同时还是对善于此道之人是敬佩万分的,并趋之若鹜。
黄万庆随后略侧目看了看李三坚,嘲讽、不服气之意是溢于言表。
上次在酒楼之中被李三坚以诗戏弄,不过是瞎猫碰死耗子而已,有本事你再作首诗,能够压过我?黄万庆心中暗道。
“哼,狂妄之辈,有何本事?”曾公明也看懂了黄万庆的意是,于是对李三坚道:“翰韧兄,献诗一首嘛,挫挫他的傲气。”
李三坚摇了摇头,微笑着看着这一切。
李三坚根本不想与黄万庆抢什么风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吃两口岭南佳肴呢。
“李解元。”胡文海忽然唤李三坚道。
“儋州生徒在。”李三坚慌忙起身应道:“胡相公,有何吩咐?”
“老夫听说你所绘之画乃是世间一绝,不如让老夫与诸位相公开开眼界如何?”胡文海随后微笑着说道。
“这。。。”李三坚看了看四周,犹豫不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