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安音,是脚踝处出的问题,抬头,望进他静若止水的眼睛,“是怕我查出你脚上没问题?”
言下之意,他怕她发现他装病。
他装病的话,只有一种可能,蒙蔽暮家家主的眼睛。
利用残疾来装柔弱,降低暮家家主对他的防备。
他脸色更冷了,放开她的手,靠坐回去。
安音不再耽搁,脱去他的鞋和袜子,看着他脚踝上方,新伤搭旧疤重重叠叠,已经分不出到底有多少道的凌厉疤痕,整个人都惊住了,气息哽在胸口中,再呼不出来。
脱掉他另一只鞋,也是这样。
这是经过了多少次手术,才会留下这么多疤痕?
安音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仿佛感觉到那常人不能忍受的痛。
安音强捺下内心的震惊,深吸了口气,柔声道:“你忍一下。”
暮瑾言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回应。
安音手指按捏下去。
暮瑾言身躯一颤,就不再动弹。
安音已做好心理准备,但在碰到他的伤处的时候,仍压不下这时内心的震动。
隔着层层叠叠的伤疤,她感觉到暮瑾言的脚筋被割开,只剩下一点连接着,断口的地方凹凸不平,突出许多,分明是反复切割造成的。
从脚踝上重重叠叠的疤痕已然可以断定,每一道疤痕,便是一次脚筋的切割。
伤筋动骨是很难恢复的,这样反复的切割脚筋,是常人无法忍受的酷刑,这些手术必然让他生不如死。
她光这样想想,已经觉得痛不可遏,而他本人却实实在在的承受着这一切。
安音刚对他说,怕检查出他腿上没有问题,是用的激将法。
但看着他的脚,后悔对他说出那样的话。
安音张了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神,默默给他穿回鞋袜,起身手撑了他身侧轮椅扶手。
他清冷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额头上却痛得密布冷汗。
“为什么会这样?”
他看着她,不答。
“是教授给你做的手术?”安音抬手轻拭他额头汗珠。
那些伤疤虽然重重叠叠,但刀口非常精准专业。
暮瑾言抬手拦开安音,转动轮椅,错开视线:“不要再来。”
“暮瑾言。”
他头也不回,‘走’开。
但他为了忍受脚上的痛,扯到伤上的伤口,痛得他冷汗直冒,连控制轮椅都有些力不从心。
博坤买了饮料回来,见暮瑾言一额的汗,回过头,瞥了怔杵在那儿的安音一眼,一句话没有说的,推着暮瑾言往屋里而去。
安音看着博坤推着暮瑾言走开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暮瑾言撑着暮家的生意,在人前,他不能有一丝柔弱,即便是伤痕累累,也不能在人前表露出一点。
她只想着拿暮瑾言来做练习,却忘了,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碰触的隐私。
他能做这么多次手术,说明他的腿疾真的很严重。
而他的病情,被别人知道的话,难保不会被拿来做文章。
暮家的手段,她今天才见识过。
安音抿紧了唇,她考虑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