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挑起下巴的仙人吓得快哭出来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会在这时候被蓝隐选中,而事实上,除了站得离蓝隐比较近以外,他确实没什么做得不妥的地方。
以前在蓝氏的时候他就知道,蓝隐不让他们说话的时候,那就不要说话,一旦要他们说话了,那他们就是再胆怯也得说。否则蓝隐真生了气,事情只会比现在更差,他也只会死得更加难看的。
于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看蓝隐,他看到蓝隐被烛火晃得忽明忽暗的脸色,看着她没有温度的眼底,心里一时间很不解地在想:都说相由心生,为什么面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会有这么好的皮相和骨相?
想到这,他又觉得自己也是个疯子,蓝广安严苛是严苛了点,好歹情绪稳定。好端端的他跑来隐凤岭投奔这喜怒无常的蓝隐干什么呢?
“岭主大人。”内心翻江倒海,他开口时还是尽量保持镇定,“属下等是见岭主大人驾临,心生钦佩才不敢做声。”
话音刚落,蓝隐忽地把抵在他下巴上的扇子收了。就在他以为自己拍马屁成功之际,蓝隐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口,打得他连退几步,背靠着墙壁呕出一口血来。
众仙更是瑟瑟发抖,齐呼一声“岭主大人息怒”便都跪了下去。被打了一掌的那位仙人缓了一缓,也跟着他们一起跪下了。
“既然你们来了隐凤岭,有些规矩我便不得不说。”蓝隐右手持扇,左手摊开成掌,把折扇一下一下地敲在自己的左手掌心。
她一边重复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在洞窟内踱步起来,“这第一点,就是要你们别违逆本心、惺惺作态。刚刚被我打的那位仙人,你抬头。”
那倒霉仙人听见自己被点到,赶紧抬起头来。“岭主大人有何吩咐?”
“你叫什么名字?真身是何物?”蓝隐问他。
仙人如实回答,“小仙名叫曹默,真身是白蛇。”
“很好。”蓝隐点点头,“那我再问你,刚刚我用扇子抬起你的下巴时,你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
“这”曹默一顿,望着蓝隐的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半晌,还是选择油嘴滑舌道,“属下当时所言句句属实,我等对岭主钦佩不已,所以”
话还没说完,蓝隐开了折扇,将扇子丢向他。扇子的边缘砍到了曹默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曹默哀嚎一声,跪得更低,几乎整个人都伏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不敢起来,心里却因为这无妄之灾恨得不行,牙齿狠狠咬合在一起。
“我再问一遍。”蓝隐收回扇子,清冷的声音再次在安静地洞窟中响起,“我动手伤你时,你究竟,在想什么。我可提醒你,这次你若再胡言乱语,我这扇子可就要取你项上人头了。”
“我想”曹默紧紧攥着拳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随后,他猛地仰起头,对着蓝隐喊了声,“我想杀了你!”
如果说刚刚无人讲话时的洞窟里还只是寂静,那么现在,曹默喊完那句话以后,洞窟里几乎陷入了一片死寂。大家的目光都盯在曹默和蓝隐身上,都觉得这曹默大概很快就要血溅三尺了。
没想到,蓝隐并没有动手杀他,只是伸手拽着他的衣领强迫他站起来。
曹默的身形比蓝隐要高大,被蓝隐拽着站起来以后,他看向蓝隐的时候需要略微低着头,可是不管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他在气势上比蓝隐矮了一截。
“想杀我,好,说得好。”蓝隐盯着曹默的眼睛,“来,动手!”
曹默毕竟已经说出了那种话,此时像是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似的,听了蓝隐的指令就运功向蓝隐打去。可是他身上有伤,加上心中慌乱,所以出招很没有章法,几次都被蓝隐轻松躲过了。
蓝隐让了他整整五招,他却还是连蓝隐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最后,蓝隐像是忍无可忍了似的,一掌拍在曹默背上,把他打得当即扑倒在地上。
她便站在倒了的曹默旁边,拍拍手对仙人们道,“这隐凤岭的第二个规矩,就是弱肉强食。能者活,无能者死,我们隐凤岭不养任何一个孬种。”
说着,她的低头往地上一瞥,目光转到那已经爬不起来的曹默身上,“他虽然技不如人,但是好歹敢说出真心话,好歹敢与我动手,算不得孬种。所以,我不会杀他。”她随意指了个距离曹默比较近的仙人,命令道,“扶他起来吧。”
那仙人应了一声,赶紧上前把曹默扶起来了。
“隐凤岭的第三个规矩。”蓝隐继续说道,“掂量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管好自己的事,少操他人的心。即便是看见我与别人交手,也用不着出手帮我。待我有吩咐,再来帮忙。”
语毕,她环顾一下那些眼中都或多或少透露着不解的仙人们,点了点头,“暂时没有其他了。你们的蓝氏令牌已被我销毁,到外面找身穿黑衣的鹿怪另隐凤岭的令牌吧。”
仙人们齐齐应了一声“是”,逐个退出洞窟。
萧晚是最后一个出去的,经过蓝隐身边以前,她一直悄悄敲着蓝隐。她总觉得蓝隐变了许多,以前的蓝隐也总是冷冰冰的,可是她能感到那时候的蓝隐只是嘴硬心软、外冷内热而已,现在怎么仿佛变了个人,全然像块冰了?
而且她很不理解蓝隐定下的三条规矩,这三条规矩没有哪一条是利于蓝隐治理隐凤岭的,众人若是一盘散沙,甚至想要一起对付蓝隐,那又该怎么好?
她想得太过专注,以至于脚步渐渐都停了下来。再抬头时,她发现蓝隐走到了她面前,正微低着头看着她。
许是因为曾与蓝隐相识,与蓝隐对视的时候萧晚并没有那么惧怕,只是低低地唤了声“岭主大人。”
蓝隐开口便是要打发她出去,“错过时间就会拿不到令牌,拿不到令牌就被当成危险分子打死。到那时,你哭也来不及。”
“岭主大人,我是萧晚。”萧晚还是不死心。她想着会不会是蓝隐不认得她这个无名小卒了,索性自报姓名。
蓝隐却好像没听见一般,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