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鬼修之术,听起来就很陌生,更不要说了解了。方占水手中还握着门把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进退两难。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笑声。这笑声极为尖锐,听得直叫人头皮发麻。
王德昭呼吸急促,率先打破了沉默,在黑暗中问道:“三姑,这如何是好?可有破解之法?”半晌,没有回应。王德昭显然是着急了:“三姑、三姑”,他连叫两声,一声强过一声,仍然得不到任何答复。
忽然,空气中隐隐传来颂经之声,声音越来越大。王德昭屏气静听,这正是三姑的声音:金光烁屋,瑞气盈庭。太乙道气,周流古今。甘露灌顶,光明浴身。三业清净,五脏玄明。内外明彻,显我元神。连天通地,祥光佑众。宇宙万有,皆是吾真。三清圣祖,感诚而应。诵之万遍,光明临身。一炁演化,杳杳冥冥……
这段像是经文的声音反反复复在空气中回荡,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密集。及至最后,根本分辨不出这是三姑的声音,更像是许许多多人在同时诵读,极为震撼!
突然,诵读声戛然而止。角落里及其它地方的几盏煤油灯瞬间被点亮。方占水仍然握在门把手上,尤自惊魂未定。王德昭则大汗淋漓,浑身早已湿透了。初辰显得倒并不是特别慌张,站在三姑身后,虽然喘着粗气,但是却有几分镇定,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
三姑缓缓睁开眼来,看向众人,说道:“方才我以《太乙金光咒》化解此中黑暗,油灯虽是复燃,此内鬼修阵法却并未破解分毫!”
众人听三姑此言,稍稍缓和下来的内心又是一紧。尤其是王德昭,明显是经验不足,此时更是紧张的话都说不上来。
“三,三姑,快看!”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方占水怔怔地站在门口,两眼直勾勾盯着门外,一动不动,像是傻了一般。初辰快步走上前去,看向门外,先是一愣,然后转过头来对三姑说道:“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她正要跨步出去,三姑厉声喝道:“停!”初辰浑身一颤,把脚收了回来。
三姑这才长舒一口气,平复了语气,说道:“占水,把门关上吧。”方占水只得颤颤巍巍关上房门,然后转过身来看向三姑。三姑对众人说道:“《太乙金光咒》虽然破了此中黑暗,但是鬼修阵法仍在,我们现在是走不出去的。”初辰问道:“妈,这鬼修阵法到底有多厉害?连你也破不了?”
三姑在房间之中来回踱着步子,一边思考一边说道:“天地本是阴阳二气充斥其间,凡人修仙炼道,无不是用尽办法取天地灵气、自然精华。这其中无论阴阳,只要能够为我所用便可夺来。唯有这鬼修法门最为独特,首先是修炼者不是凡人,换而言之,凡胎修不得此术。其次,既然修炼者不是凡人,自然是以纯阴之体修炼。故而只可纳阴,不可取阳。修炼之后,愈发阴冷。此类道法特别,我亦知之甚少。曾闻鬼修法门不亚于凡尘之中任何一派道法,法术种种,亦是数不胜数。甚至因其属纯阴,可以达到许多凡间道法难以企及的高度。据传,此法炼到一定境界,成为至阴之体,可以将灵魂实体化,甚至有言出法随的能力,与仙同在!”
众人闻言,皆是惊愕。本来三姑在此,心中尚有安慰,哪只此次碰到的竟然连三姑也不了解。人之恐惧,莫过于未知!因为不了解,所以这种恐慌难以言表!
此时,煤油灯已经重新点亮。过了这么些时间,众人虽是害怕,但是心中已经镇定许多,开始冷静下来,寻找破解之法。
王德昭毕竟是叱咤商场的老江湖了,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林林总总的事,不知都经历了多少,早已练就了强大的内心。刚刚突如其来的一切确实将他吓得不轻,但是很快便又重新镇定下来。王德昭说道:“各位,依我之见,当下的局面虽是棘手,但并不至于无解。”方占水随即接话道:“哦?此话怎讲?”
王德昭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块精致的手帕,缓缓展开,擦了一把脸上和后脖颈的汗水,吐了一口气,说道:“第一,我们并没有做任何得罪鬼神的事,至少我没有,所以此处的阵法当不至于害了我们性命。第二,刚刚三姑所言鬼修法门之中法术极多,必然不缺阴毒的致命之术。但是目前看来,这里的阵法只是困住我们,并没有进一步加害。第三,三姑用《太乙金光咒》可以破了这鬼修阵法之中的黑暗,表明这阵法并不是无敌的,必然会有突破点。即便是这阵法最终要加害我们,毕竟当下正是晌午白昼,”王德昭说着举起左手,露出一块金灿灿的手表,想来价值不菲。他看了看,继续说道,“现在是下午一点三刻,鬼修法门既然是纯阴之法,自然要在晚上才能施展。所以我推断,从现在开始,我们至少有充足的时间来计划安排。”
“不错,”三姑随即表示赞同,“王总所言确有道理,当下我们首先要做的便是从头开始一件一件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其他人也都点头同意。方占水开口问道:“从何处着手?”三姑拄着拐杖在房间来回踱步,似是自言自语说道:“王总所言,此处的不寻常之事发生在数天以前。但是仅仅是有声音而已,今日我等前来却直接被困在阵法之中,所以很大可能性是这个阵法真正要困住的人不是王总,而是我等三人或者是我三人之中一人。”
三姑此言让在场之人为之一振。三姑三人皆是第一次前来,为何会被针对?施法者又是何人?或者说施法者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毕竟按照三姑所说,鬼修法门已经不是人能修炼的了。方占水仔细一想,说道:“我等三人第一次前来就被困在此处,这个房间中除了壁画,就剩那几样东西。当下,我觉得还是先弄清楚这壁画中的内容为要。”三姑点头同意,初辰也随声附和。
王德昭双手抱在胸前,说道:“这个壁画本来是绘在甘肃一处山洞之中,我费了巨大的财力和人力才将此画运出。连同这洞中之石一并搬了出来,将其打磨成形。各位现在看到的这几面墙正是当时山洞之中的石头。”方占水一听,跟自己当初的猜想一致,随即问道:“这当属国家资源吧?私自挪运据为己有,是否会触及法律?”王德昭笑了笑,避开此问,只是说道:“我与这壁画有些渊源,或者说我的家族与这壁画都有渊源。”
初辰插口道:“王总,你且说来听听。”王德昭随即缓缓说道:“这幅画之中所绘的内容是两个人修仙的过程。其中盘地而坐的老者叫阴长生,中年男子叫王方平。画中之山正是我们此时所在的罗丰山!”
众人一听,虽然结合桌上的《长生志》已经猜到了分,但是仍然有些震惊。方占水是亲生经历过山上奇异之事的,当时《长生志》就是清清楚楚地写在聚魂棺上。想到这里,方占水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画中的那口棺材,如果不出意外,这必然就是聚魂棺。
忽然,方占水想到一个问题,便张口问道:“阴长生和王方平的故事我们都有听闻,这画中少年又是何人?”王德昭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是别人,正是你们所见的宾馆老板,王水生!”